夜里凉,他的苒苒可不能生病了。
许霖担心附近还会有埋伏,便专挑无人又漆黑得连月光都照不进去的小道,导致短短的一段路中他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膝盖,手腕处更被摔得破皮红肿。
只能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将她放下来,偏生往往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为他摸到池苒整个人烫得就像是一个小火炉,周围不说有人,就连………
huáng芩,对了,他前面来的路上看见有不少野生huáng芩,当即背着池苒往那片长满huáng芩的地方跑去。
又因为嫌背着她走得太慢,便先将她放在原地,解了自己外衫给她盖上后,马上跑着去摘huáng芩。
等他回来后,直接将前面放进嘴里嚼出汁液的huáng芩汁渡给她,哪怕他的舌头,五脏六腑都被苦麻了也没有停止。
“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信不信我真的让你的孩子叫其他女人做娘,还让那个女人天天打你的孩子。”
“我都那么努力了,你这个狗女人可不能死,知不知道。”
但是他说的这些话,一句都没有传到池苒耳边。
只因现在的她,正陷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身体更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相互拉扯,折磨着她,喉咙也gān涸得像是被烈火烤得guī裂的大地。
迷迷糊糊中,有清凉的液体顺着她喉咙口滑入,才令她稍微好受了一点。
许霖见她将水喝下去后,又难受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像个累赘一样拖累她。
随着清晨来临,池苒的烧虽然退了,可人却迟迟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连身体也出现了小幅度抽搐。
许霖一咬牙,决定背着她进山里躲一段时间。
毕竟他一个怀有身孕的男人,又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难免不会在遇到人的那一刻便被套了麻袋。
哪怕此事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他都不会拿彼此的生命去冒险。
而且他的肚子里还有孩子,更是苒苒唯一的血脉,绝对不能有事。
山间无岁月,枯叶渐落枝。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池苒虚弱地掀开眼皮,看着这处黑黝黝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话里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意。
“我,这是瞎了吗。”
最近本就如惊弓之鸟的许霖听到她说话后,病死垂中惊坐起的抱住她,眼泪跟着洇湿她衣袍:“没有没有,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苒苒才看不见东西的。”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害怕,害怕你真的会不要我跟孩子了。”
喉咙难受得像被利刀刺破的池苒抬起重如千斤的手回抱住他,嗓音沙哑难听如报废风箱:“不要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嗯,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和孩子都等着你给我们一个名分。”
“好。”
许霖又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的用火折子点亮一堆篝火。
照得昏暗的山dòng里也多了几分温馨暖橘,又将前面一直舍不得吃的野果子递给她。
“这个果子虽然是丑了点,酸了点,不过能顶饿。”
“我现在是不是又变丑了。”粗鲁抹去眼角泪痕的许霖也知道现在的他肯定又糙又黑又瘦,活像一只住在山上的瘦猴子。
闻言,池苒摇头。
而且他变丑也是为了救她而导致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嫌他。
池苒低头咬了一口不足枣大的黑果,便被又酸又涩的口感刺激得头皮发麻,口舌生津,对上他亮晶晶得带着期待的目光只能qiáng忍着作呕的口感咽下去,问:“孩子准备有三个月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苒苒都还没有为我们的孩子取名字呢,就连小名都还没有一个,我也总不能一直孩子孩子的叫她吧。”接连的奔波使得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也将这才两个多月的肚皮显了一点。
池苒想了想,将脸贴上他肚皮:“平安,小名就叫平安,寓意平平安安,健康一生,可好。”
“平安,好名字。”笑得有几分傻气的许霖摸了摸肚皮,觉得他又饿了。
他一饿,就特别想吃大白米饭配上红烧肉,赤红酱汁往白米饭里一拌,他一口气能吃很多碗!
艰难嚼完一个果子的池苒见他不嫌酸的一口一个,又听到她已经昏迷了差不多四天,从脚边堆积的果核来看,他这段时间都是以这些难以下咽的果子饱腹。
鼻尖有些发酸,羽睫半垂遮住苦涩:“等天亮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我听苒苒的。”
随着天亮来临,许霖因为她身上多处伤口未好,便寻了根木棍给她做拐杖,自己也搀扶着她。
“要是现在有马车或是一头驴子就好了。”吸了吸小鼻尖的许霖为她取下黏在发间的一片落叶,又见着一幅脆弱易碎的病美人图,忍不住花痴起来,“苒苒你长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