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出此言?”前面的话本就听得她云里雾里,更别说后一句。
“没有,只不过是突然想到的一句感叹罢了。”楚国的天虽不会变,但萝卜拔出总会带着淤泥。
有些东西,也得要趁早开始准备了,说不定她今年也能过上一个好年。
小青山,静安寺,佛香袅袅的檀房中。
因为早上一事,而心生担忧的点墨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向那正在持香跪拜之人。
“主夫,大人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嘛?”
“孩子只是她不想要,我却不能不要。何况这孩子是我盼了那么久才来的,我又怎会扔下她。”
要不然没有孩子,他的心里总归不踏实。
另一边,同在僧斋里留宿的许霖却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翻身时,猛然想到了陆修郢怀着孩子一事而从梦中惊醒。
咬着手指头不安地在想,要是陆修郢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尸两命怎么办?或者说他真的生出了一个该死的女儿怎么办!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苒苒的长女只能从他肚里出来,就连池家的财产也得是他的,哪儿能容忍姓陆的染指半分。
要不是前面苒苒警告过他多次,他早就将陆家投敌卖国,现已全被拖到菜市场问斩一事当成笑话说给他听,最好是能笑得他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的随着陆家人去了最好,省得老是占着苒苒的正夫之位不放。
在他刚起身时,陆修郢的奶爹—王英,正鬼鬼祟祟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进来之前还不忘往外面多看了几眼,生怕会被人给跟踪。
“哎呦,小少爷你怎么还没起chuáng。”
“本少爷一向喜欢睡懒觉,在说了起那么早做什么。”坐在chuáng上的许霖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泛寒桃花眼扫过他,“苒苒呢?”
“大人一大早就离开寺庙回长安了,怕是得要晚上才能忙完。”
“不过老奴昨晚上听到了大人与主夫争吵的声音,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奴年纪大了,产生的幻听。”
许霖听后倒是来了点兴趣,单手撑住下颌,一双眼儿笑眯眯:“你昨晚上听见的不一定是幻听,说不定就是真的,毕竟两个人生活久了,难免会发生或多或少的摩擦,更别说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的男人怎能讨得妻主欢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王奶爹只能跟着附和。
毕竟这位主的身份,现在可不是他能惹得起了,他更得要紧紧抱住这条大腿才是王道。
而且谁能想到当初的丑小鸭会突然变成下蛋的白天鹅,还是镀了金那种。
等许霖磨磨蹭蹭起chuáng后,已是正午。
佛堂中礼完佛的陆修郢也走了出来,许是正午阳光刺眼得有些恍神,连带着他都有了些恍惚。
原本被奶爹带着的平安也jiāo给了他。
生得像颗糯米软绵可口的平安见到爹爹后,马上伸出小胖手挥舞着求抱。
“爹,阿爹。”
与之同行的大师捻转浅色檀香佛珠笑道:“小少爷的眼睛长得同令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着便是以后有大福气的主。”
陆修郢对大师的话虽然受用,嘴上却是自谦道:“小时候是小时候,长大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
更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同许霖有几分相似,便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原本他们今天就要启程回长安的,陆修郢却决定再多住上一天,等明日再归也不迟。
踩着残霞夕照回来的池苒得知他在寺庙里的小厨房时,眉头一皱地快步走去。
推开厨房门,见到他正坐在木凳上折菜,不满道:“你现在还怀有身孕,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
“他们做的饭菜哪里有夫身做的好吃,而且我也喜欢为妻主洗手做羹汤。”他同时也想要做些什么,好消除彼此间隔阂。
正在洗菜的池若柳紧跟着出声:“小姑姑来了的话,正好可以帮我们烧火。”
池苒遍寻屋内,却不见许霖的影子,想必是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刚想到那人,那人便抱着一颗卷心菜走了进来。
许霖见到她后,立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苒姐姐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的时候还给你们买了些糕点,就放在桌上。”
“谢谢苒姐姐,苒姐姐怎么知道我现在想要吃糕点。”将卷心菜往地上一放的许霖就往桌边走来,先用旁边的清水净了手,这才打开油纸包拈了一块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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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都出去打水洗菜后,许霖便拈了一块白皮枣泥饼递到她嘴边,问她:“好像那么久了,苒苒都没有猜过我的身份?还有我母亲是做什么的?苒苒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