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整理凌乱外袍的池苒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夫来到落梅院,一推开门,便看见脸色虚弱苍白的陆修郢正躺在chuáng上。
“等大夫开了药,晨晨喝完药后便不难受了。”焦灼担忧地上前握住他手,又伸手去探他额间。
“妻主你怎么来了?”看见她后,陆修郢满是诧异地轻咳一声,又嗔怪地看向跟在后面的点雪。
“点雪也是关心你而已,你就不要对他生气了。”
等大夫瞧过后,说没什么大碍,只叮嘱需要注意保暖即可,池苒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把玩着她手指的陆修郢靠在她怀里,整个人虚弱得就像具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原本泛着樱粉的唇瓣也变成了惹人心疼的粉白。
“妻主就那么丢下阿霖弟弟来找我,就不担心会惹来他生气吗。”
池苒想到前面许霖的不对劲,选择掩下安抚他:“晚点我会和他解释的,阿霖的性子虽是骄纵了点,为人却是不坏的。”
“嗯,那就好。”不过认为心地不坏的,也就只有妻主认为。
今晚上的池苒照例歇在他房中,早上还陪他吃了饭,给他喂了药后才离开。
她刚离开,一夜未睡,正怒气冲冲的许霖也闯了进来。
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正装模作样的男人,冷讽不已:“本殿当陆哥哥是个好的,谁知道陆哥哥竟也是那种要装可怜骗妻主的人,你说,要是妻主知道了你是这种喜欢争风吃醋的性子,妻主会不会认为你善妒。”
靠在chuáng上的陆修郢对于他尖酸刻薄的话全然不理会,越理会这种跳梁小丑,他说不定会蹦跶得更欢,也间接性拉低了自己档次。
许霖见他这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恼羞成怒,脸上却扬起一抹纯良无害:“说来陆哥哥应该还不知道关于陆家的事吧,阿霖现在一想想,便觉得就陆哥哥一个人被瞒在鼓里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更甚是可悲了点。”
许霖担心他听不真切,就连话里的咬字都格外清晰,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说什么,我爹娘还有我大姐他们到底怎么了!”直觉告诉陆修郢,他等下要说的,肯定和之前他们刻意隐瞒他的事情是同一件。
甚至,连他的脑海里也隐隐跟着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却又马上摇头否定,唯有被抓得一片刺疼的掌心在提醒着他什么。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但他往往越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那么轻易地发生了。
只见许霖带着悲天悯人的同情,压低嗓音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妻主本不愿意让本殿告诉你的,不过本殿思来想去,想到陆哥哥也是陆家人,又怎么能连半点儿知情权都没有。”
“说来再过几天便是陆婶婶一家的忌日了,陆哥哥作为仅活在世上的陆家人,怎么也得要去给他们烧些香烛纸钱才对。陆哥哥肯定还不知道当初妻主为了保下你,就连官位都差点儿要丢了,更别说还拉下脸一个个去找那些昔日同窗借钱只为了让你的生活质量不变低,大姐也是因为这件事收到妻主写的分家信,这才导致她在来的半路上遇到土匪尸骨无存。”
“说来,谁要是沾上了陆哥哥,那可真是倒霉。”许霖说完,还嫌恶地用手捂着鼻子往后退,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可能!你在骗我的对不对!妻主明明和我说过母亲他们现在正在燕国,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假的,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诓骗他说出来的!
“是真是假,陆哥哥的心里不是比阿霖还明白吗,难不成陆哥哥连自己母亲的字迹与妻主临摹出来的字迹都分辨不出来吗。”这一句话,相当于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霖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不好在屋内多待,以防会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面白如纸,整个人哆嗦得都要站不稳的陆修郢在他离开后,马上翻箱倒柜找出母亲写给他的信。
两封信的字迹虽然一样,要不是他从小就是临摹着母亲的字帖长大,恐怕连那一点儿细微的不同之处都发现不了。
母亲习惯在收腕时笔锋如剑回鞘,妻主则是锋芒毕露。
又想到几个月前妻主不让他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递请帖来府,府里下人们有时候望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在他发了疯一样要去质问池苒的下一秒,却感觉到下身一热,紧接着像是有人拿着刀子疯狂搅动着他的肠子,并扯出。
刚从小厨房端着糖蒸苏酪回来的点墨在闻到室内传来的浓重血腥味,整个人瞬间吓得手脚冰凉地推门进去,嘴里不忘朝外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