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小黍不孝,今年没能赶在清明过来,你们九泉之下不要责怪我。”少女阖目低声道:“请您保佑小黍,早日找到哥哥。”
“小黍,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若是被天道众发现,少不了一顿麻烦。”一位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的劲装女子看了看天色,从哨塔上一跃而下,走向少女。
“宁宁姐你和大家再等我一下,我和爹娘再说会话就走了。”小黍点点头说道。
“嗯,好。”这个叫宁宁的女子点点头,便转身警戒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忽然有个背着长弓的汉子在哨所外小跑了进来。
“有情况!”
守卫的几人一听顿时警惕起来:“可是天道众?”
“不知,但的确是灵者,而且距离我们不远。”汉子说道。
“那不能再等了。”
宁宁见状不再犹豫,转身走小黍低语几句,不一会便化作流光出现在高空之上。
小黍眷恋地看了一眼坟墓,随后眼里一道紫芒掠过,先前徘徊在哨所外的活尸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忽然涌进了哨所,很快便将那座孤坟隐藏了起来。
“小黍若是不舍,为何不将二老迁走。”宁宁低声道。
“不了,爹娘肯定不愿离家太远。”小黍摇摇头:“而且哥哥一定会回来的,要是他发现了爹娘的墓,说不定就有机会和我们联系上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小黍怎地就确定...”宁宁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哥哥一定还在的。”小黍坚定地说道:“小黍知道的,他一定会来接小黍的!”
宁宁微微叹气,当年她们这些御直和境王军配合阻挡活尸,结果遭遇大败,连队长都战死了,他们这些刚刚出预阁出来不到半年的御直又能顶什么用。
战斗至最后,几人碾碎了命玉,燃烧精血才勉强逃出重围,还和御直阁失去了联络。
结果边打边撤的时候路过了这个哨所,听到了哭声,也就救下了小黍。
或者说,是小黍救下了她们。
回想起被活尸和夜妇包围的那一夜,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如今想来,仍旧让宁宁不寒而栗。
“宁宁姐我们走吧,出来这么久,大家都该担心了。”小黍笑道。
宁宁点点头,几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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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了?!”寨子中,小源看着空空如也的后门,只见上面的锁头已经锈迹斑斑,但当年那位勇敢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连骸骨都没有了。
小源情绪有些许失控,连忙飞跃进入寨子,四处搜寻,可只见当年父亲为了救他们而被活尸包围的地方同样空无一物,而如今整个寨子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只活尸。
“爹娘难道已经....”小源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已经化作活尸的双亲要么随着活尸潮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么就是被斩杀化作了青焰,消失在天地间。
但不论哪个结果,小源都难以接受。
他整个人忽然有些发虚,即便运转自身灵力也难以平复。
陆长风和凌迁度两人此时也进入寨子,见到小源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陪着小源一起站着。
良久后,小源深深吐了口气,强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没事的,我能接受。”
陆长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小源的肩膀。
“当年我和妹妹就是在爹娘的拼死保护下才逃了出去,那个时候我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小源忽然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来:“我带着她一路逃,一路逃,两个小孩在夜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王哥所在在的哨所。”
“结果当时去到的时候,哨所里面已经没人了,妹妹那个时候又饿了,我在哨所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吃的,只得把妹妹偷偷藏在哨塔里面,自己出去靠着一点记忆沿着以前爹娘带我们去的广元卫城,想给妹妹带点吃的。”
陆长风和凌迁度听得很认真,哪怕是陆长风和小源认识多年,大概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却从来没有听到过到底那夜发生了什么。
“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活尸,还好遇到了突然出现的王哥。”小源继续说道:“当时他所在的小队半路上就被活尸击溃了,他和几个队友一路逃亡,恰好发现了我。”
“后来我哀求着他带我回哨塔,因为妹妹还在那里。”
“结果...”小源拳头忽然握紧,脸庞抖动起来,显得很不平静。
“等我和王哥回到哨塔的时候,活尸已经涌进了哨塔...”
想起往事,小源胸膛不停起伏,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却依旧没有消除半点。
陆长风闻言,沉默了许久,只得说道:“都过去了。”
“嗯。”小源默默地点点头,随后长长出了口气说道:“走吧,颜公不在这里,我们还是穿过广元卫继续前进吧。”
“要不,去一趟那个哨所?”陆长风出声道。
小源闻言踌躇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不去了,我妹妹....她还在的。”虽然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如果不去哨所,就不会看到那里的情况,也就一切都还有可能。
“行吧,那我们就走吧。”陆长风说道,然后扭头望向凌迁度:“在广元卫呆几天,你尽可能把图绘的完善点,接下来我们可是要进入犬柔了。”
“放心,我带着材料足够绘到蒙国!”凌迁度拍了拍胸脯道。
“走吧!”
小源点点头,眷恋般看了看儿时的寨子,率先离开。
“接下来的路程我莫名期待了。”陆长风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犬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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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走西北,我们不去蒙国了吗?”一辆马车上,许久不见的犬柔公主疑惑道。
“公主殿下,是我失算了。”老者满脸怒色,但又强忍着不发作:“没想到那些大梁人如此不讲信义,不但撕毁盟约,竟还要赶尽杀绝,如今不知道他们是否和天道众已经达成了合作,此刻若是贸然去蒙国,恐怕会自投罗网。”
“不过三个月,就将我们犬柔多年苦心经营的据点给拔得一干二净。”老者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车窗上:“这群人渣!”
犬柔公主闻言,眼眸低垂:“一开始本就不应该和大梁的那位相爷或者天道众合作,我们只是无根之萍,除了当棋子,哪里还有什么资本和别人谈判呢。”
“连飞鱼和苍狼都被内御直擒拿,生死不明,我们如今又被相府追杀,被督武卫追捕,犹如丧家之犬,已经回天乏术了。”
“舅舅,不如投了内御直吧,说不定,还有活路。”犬柔公主抬眼道,昔日总是水灵灵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
老者见状,不由得一阵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公主莫要气馁,如今局势虽然危急,但仍有翻盘机会,我已经联系好西北塔罗国,他们的统帅耶夫将军是我当年在大梁国子监时同窗好友,愿意接纳我们,只要把性命保住,等那狗相和天子冲突,蒙国联合周边各国一起向大梁发难,一切就还有转机!”
“...还要继续斗吗?”犬柔公主不敢置信。
“当然!”老者坚定道:“犬柔一定可以复国!”
“那飞鱼和苍狼呢,舅舅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他们?”公主问道。
“...还是等我们安顿下来再做打算吧,而且我相信,作为犬柔四卫,他们会有觉悟的。”老者沉吟了一下说道。
马车外,灰熊白鹿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连日来的逃亡和追杀,两人身上似乎都受了不少伤,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灰熊更是断了一根胳膊。
“想让公主嫁给塔罗国王子,以此借兵复国,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灰熊嗤道。
“大狗你知道的不少啊,还以为你脑子里全是肌肉呢。”精神有些萎靡的白鹿闻言不忘揶揄道。
“看样子,你这样时间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总算有半分犬柔勇士的风采了。”灰熊讥道。
“哼!”白鹿正想说什么,忽然看着灰熊断臂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也没了兴致,寡着脸闷头闷脑。
灰熊半天没有等来反击,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看着白鹿的神情,顿时也明白了,笑道:“怎么了,一路上累了?”
“没有,我可是犬柔四卫。”白鹿哼道,随后又叹了口气:“巴塔金阿哥,我们好像真的要走上绝路了。”
自从白鹿补位她姐姐成为犬柔四卫之后,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她喊自己阿哥了,灰熊明白,白鹿是真的累了。
“没事的。”灰熊安慰道:“当年在王城那么凶险我们不也突围出来了,现在这点情况不算什么,要相信将军,我们一定可以复国的。”
“你说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白鹿白了一眼灰熊,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残兵败卒,被相府追杀的犹如丧家之犬,犬柔四卫如今就剩你我,苍狼和飞鱼深陷囵圄,生死未卜,就我们这点人,哪怕那个耶夫将军和我们将军关系再有多好,又怎么能说服塔罗国借兵让我们复国。”
“总会有办法的。”灰熊拍了拍胸膛:“实在不行,哪怕是一辈子生活在塔罗国,我也会护着殿下和你一辈子。”
“大傻子,也不知道我姐当年为什么会看上你。”白鹿切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了。
灰熊想说点什么,奈何抓肝挠肺也想不出话,只好默默地回过头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