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舌自尽这种死法并不罕见,可是众人却不觉唏嘘。
安争鸣也算是有骨气,从进来囚室就轮番尝试过不少刑罚手段折磨,可他从始至终并未求饶过。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轻易就死了。
白崇卜跟宋境走出囚室外,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刚才你说安争鸣没有伤害小颜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认为,安争鸣一心想要小颜死?”宋境不答反问。
“对啊,之前大货车撞上安颜坐的车,就是他派来的。”
“我听白芍说了,那你想想,如果安争鸣真想安颜死,为何不在她出现时就引爆炸弹同归于尽?”宋境问。
白崇卜没回答这个问题,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他派人撞小颜的车,是知道自己落在白家人手中,必死无疑,想要安颜陪他一起去死。而后来没有引爆炸弹,或许是天意,又或者是他改变了心意,想要小颜好好活着吧。”
到底哪种猜测才是最终答案,其实也并不重要了。
安争鸣死了。
他曾经做过的坏事,亦或是对安颜的畸恋感情,都随着时间在风中慢慢地消逝。
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因为这事,白崇卜主动跟宋境认了兄弟,亲热地称呼他“宋兄。”
宋境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最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答应了白崇卜的请求。
看着俩人站在面前,一个是自己大哥,一个是多年好友,安颜十分欣慰。
她更替宋境高兴。
宋境很少对人敞开心扉,愿意认白崇卜作兄弟,实在很难得。
“这些天,辛苦你帮忙照顾三个孩子了。”她笑着说。
“没做什么事,脖子疼吗?”宋境目光落在她脖子打着的石膏上,停留时间略久一些。
安颜知道他担心什么:“早就不疼了,一点儿伤口,只不过扭到了筋,所以医生给打上了石膏。”
哪里能不疼呢?光是不小心碰一下都钻心地疼。
她这么说,自然也是不想宋境看到难过。
“你可真是勇敢。”宋境突然轻嗤了一声。
白芍诧异看向他。
明明他也很关心安安姐,可是这句话,她怎么听出了一丝讥嘲?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自己命都不要了,连三个孩子都愿舍弃,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
宋境语意不明,白芍跟白崇卜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安颜面色微赧。
“对,颜颜爱我,我也深爱她!”
战墨辰突然像一阵风般卷了进来。
他径自走到安颜病床前坐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宣誓自己独有的权利。
宋境看着他们,眼里的光晦涩难懂。
最后他一个字都没再说,转身沉默地走了出去。
白芍不明就里,白崇卜也是一脸茫然。
病房里气氛十分不对劲儿,可是俩人就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墨辰对他们视而不见,直接低头跟安颜说起话来。
安颜想到了一件事,忙对他道:“姥姥和妈妈听说了我的事,已经准备出发,下午就会到了。”
她这么说,也是故意告诉战墨辰知道。
讨好丈母娘,就要赶紧行动起来了。
“嗯,我推掉所有工作,下午去接她们。”战墨辰说。
安颜放心了。
但还是担心姥姥会为难他,于是事先打了一剂预防针。
“姥姥年纪大了,性格比较刚烈,她要是说什么话不中听,你”
“颜颜。”战墨辰紧了紧她的手,一脸郑重,“我都知道,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姥姥就算要打我,我也绝不躲开,放心吧。”
安颜忍不住被他逗笑。
姥姥怎么可能打人呢,最多就是臭骂他几句罢了。
“这就对了,好男儿能屈能伸,只要能娶到老婆,受点罪算什么!”
白崇卜说着,一副哥俩好模样将手搭在战墨辰肩上。
结果一低头就触到一道严厉冷冽的目光。
他忙缩回了手。
跟宋境比起来,战墨辰才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明明他才是大舅子好吧,要想娶小颜,还不得赶紧先讨好讨好他啊?
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没劲!
走廊尽头,宋境单手插兜伫立窗前,一动不动。
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好似忘了吸,俊逸的五官轮廓被缭绕烟雾模糊了,脸上神情看不太真切。
战墨辰走到他身侧,突然出声道:“借个烟。”
宋境扭头看他:“不是不抽烟吗?”
说是这么说,还是抬起了手。
指间的烟吸了一口,还有大半截。
战墨辰不客气,直接取过烟,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滋味沿着舌一直往下,滑过喉管,掀起了一股热浪。
战墨辰平日里并不抽烟,最开始接触第一口烟也是宋境带着吸的。
他硬生生将那股呛意逼了回去,大大地吐出一口烟雾。
透过朦胧的缭绕烟雾,他突然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他没说。
宋境却已经明白了。
他和战墨辰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在基地训练,战墨辰救过他命,他也救过战墨辰的。
俩人之间的情分,无需言语,早已心意相通。
他缓缓伸出手,战墨辰将烟递给他。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说了几个字:“你若负她,绝不宽宥。”
战墨辰漆黑眸底隐现笑意:“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说完后,他余光中瞥见一道纤瘦的女人身影。
正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看,脸上神色好似在担心什么。
是白芍。
战墨辰顿时明白了什么,他饶有兴致地唇角问:“宋境,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建议,要听吗?”
“有话就说。”宋境说得又拽又酷。
戴上墨镜,直接可以上天了。
“如果你对一个女人有了好感,记得千万要告诉她,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
说完后,战墨辰抬手拍了拍宋境肩头,径自离开了。
话都点到这份儿上了,宋境要是还不上道,他也没办法了。
宋境一头雾水站在原地,看着战墨辰挺直的背影,只觉得这人肯定是有什么毛病。
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后,他顿时觉得手里的香烟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