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境赶来的时候,甲板上已经重归平静。
战家的保镖已经把黑衣人全部制服,正打电话告诉警方人员他们的具体位置。
白芍不顾满身满手的鲜血,一遍又一遍摇晃笛贝的身体,试图叫醒他。
但笛贝已经气绝身亡,留下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宋境远远看着白芍满脸惊惶跪坐在一片狼藉中,心口顿时像是被人狠狠划了一刀,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慌张。
“小芍!”
宋境快步向白芍跑过去,甚至因为过度紧张,一脚踩上血迹,身体踉跄了一下。
他也顾不得站稳,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白芍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我来了,我来了,别怕!”
“……老公!”
白芍愣愣地盯着宋境看了几秒,茫然慌乱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笛贝他疯了……有人要杀我们……我好怕……”
仿佛漂泊的浮木找到了依靠,苦苦维持的冷静此刻尽数崩塌,白芍抱着宋境崩溃大哭。
宋境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绞,眼眶也不受控制地变得赤红一片。
直到他的眼神越过白芍,看到了笛贝的尸体。
笛贝安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中,眼睛没有彻底阖上。
他布满血迹的脸就那么直直地对着白芍的方向,像是一只堕入地狱的恶鬼。
宋境神情猛然一怔,心底涌出浓重的悲哀。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为爱人的安然无恙欢呼,还是为血脉手足的死悲痛。
好一会儿,他移开眼神,默默地抱紧白芍,将一切的悲哀苦涩压在了心底。
杀人如麻,恶事做尽。
这是笛贝自己选择的路,这也是他应得的结局。
……
几天后,两则新闻相继冲上海城各大媒体的头条。
第一则是笛氏公司忽然爆雷,大量资产被以非法手段转移,资金链断裂,即将面临破产。
第二则是笛氏公司总裁笛贝遭遇不明势力追杀,意外身亡。
笛氏股价动荡,一日之内暴跌至谷底。
众多股东简直要疯了,即将和笛贝订婚的江氏集团千金江倩也要疯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
因为快要和笛贝订婚,江氏集团和笛氏公司刚刚合作了一个项目,本来是想给江氏集团回点血,现在却被拖下了水!
其他众多和笛氏公司合作的企业也多多少少遭遇了重创。
幸好宋氏集团暗地里出手,接盘了一些项目,才不至于让整个海城的经济圈发生大的动荡。
战墨辰知道宋境这是在变相给笛贝善后。
而为了不引起公众恐慌,他们也没有公开笛贝的真正死因,只让警方宣布是意外身亡。
笛贝的后事,也是宋境让人一手操办,这也算是他对笛贝这个恶事做尽的亲弟弟最后一点情分。
白芍因为这件事,在家里整整消沉了好几天,才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她身边的事实。
宋境这几天除了处理笛贝的事情,就一直在家陪着她,又恢复了刚在一起时的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白芍抱着小团子,赶他去公司:“我真没那么脆弱,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今天也要去琴行的。”
“你不脆弱,是我脆弱,我一会儿看不见你就心慌。”
宋境把小团子扔去一边,抱紧白芍,俯身靠在她肩头,身形高大的男人硬生生显得像个黏人包。
白芍哭笑不得,一双明媚的眼睛里乍然浮现出笑意:“好,那一会儿我跟你先去公司,你再跟我去琴行。”
“嗯。”宋境点点头,身体却纹丝不动,只想多抱白芍一会儿。
他这么说,不是为了哄白芍高兴,是真的。
要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他真的会被吓死。
而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起笛贝,直到笛贝的骨灰被送回来的时候,宋境还是征求了一下白芍的意见。
“我准备给他买块墓地单独埋了,不和笛靖埋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笛靖死后,笛贝把他和李娜早产夭折的那个孩子埋在了一个墓地,李娜前两天也埋在了那边。
笛贝应该不喜欢那里。
白芍想了想,却摇摇头:“不用埋了,抽空出趟海,让他彻底自由吧。”
至今她也没想明白,当笛贝带着她在船舱下的甬道里往前走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笛贝对她有别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不会主动疏远他。
但她真的不明白,笛贝为什么要把她劫持到那个游轮上。
他是不是幻想着,只要跨过大海,就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那就让他随着洋流离去,希望来生,他可以得到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宋境沉默片刻,同意了。
除了劫持白芍这件事,笛贝做的那些事他并没有跟白芍说过。
笛贝已经死了,又何必让那些罪恶脏了白芍的耳朵。
翌日,风和日丽,是个出海的好天气。
白芍和宋境把笛贝的骨灰,一点一点洒进大海。
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扬,想要腾上高空,最终却还是落入波光粼粼的海面,一个浪花过来,就被卷得没了踪影。
白芍盯着湛蓝的海面出神,有点想不起来一开始遇见笛贝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脑海中只有他惨烈死去的样子。
白芍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心口发堵。
宋境无声地抱了抱她,两人的心情一样沉重。
日子悄无声息往前走,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
宋境终于不再寸步不离跟着白芍,白芍的日子也回到了正规。
这天,她想起之前买给唐糖的礼物还没送过去,就开车去了碧海天别墅一趟。
安颜这些日子除了忙公司的事情,就是在家照顾唐糖。
白芍被笛贝劫持这件事,她也过去安慰过白芍,但除了安慰,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替她抹去阴影。
见白芍主动来找她,安颜很高兴。
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白芍,见她恢复了之前的气色和精神,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笛贝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后大家也都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安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芍喝着咖啡,觉得这话怪怪的:“他虽然劫持了我,但并没有真的伤害我,最后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重伤身亡的。”
安颜听出了白芍话里的维护,惊愕蹙眉:“你不知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