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白老夫人点点头。
接着又笑道：“那我岂不是更该谢谢你？不但救了时远，还替我照顾雨欣。我常听雨欣说起，她刚去M国的时候不适应，在那边全靠你照顾……”
白老夫人笑盈盈地跟司老夫人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暗暗纳闷。
司老夫人从进门以后，一直都惜字如金。
忽然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不是……有些过分热情了？
而司老夫人说了几句之后，也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她心里想什么，叶云萍绝不可能知道。
但她自己竟然一时恍惚，口不择言，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意识到这一点，司老夫人心里一阵懊恼。
她很快止住了话头，又客气了几句，起身告辞。
“战老先生好好休息，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也好，今天有些仓促，没能好好招待你，过几天我们设宴给你接风，你可一定要赏光。”
“好。”
司老夫人很快在顾时远和一大群保镖的簇拥下离去。
病房客厅里也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战老爷子盯着司老夫人坐过的位置出了一会儿神，得出一个结论。
“司家这位老夫人，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我今天，的确是心急了。”
白老夫人诧异又好笑：“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竟然还有自我反省的时候！”
“那，那不是有你提点吗……”
战老爷子老脸有点红。
但他越回想脑子越清晰。
如果司老夫人真的愿意让时远回归战家，刚才那种情况，她多多少少会劝几句，哪怕只是说几句场面话。
但她没有。
她看似不插手不干涉，其实就是保持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看来她所谓的把时远当亲儿子看，完全就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战老爷子心情一下子糟糕透了。
“今天我真是失策了，如果我不提，可能时远还有几分回归战家的可能，现在我沉不住气提出来了，以后时远想要回到战家，这位司老夫人暗地里说不定会阻挠。”
白老夫人虽然觉得司老夫人不简单，但对战老爷子的猜测也没有盲目赞同。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和这位司老夫人会面，彼此之间也都不熟悉，先别急着下定论。”
“你说得也是，不过……”战老爷子觉得自己识人之明还是有的：“不用多见，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不好相与的！”
白老夫人一听他这心浮气躁的口气，立马打住：“好了，人家好心来看你，还没怎么着呢，你先把自己气得不轻。”
“先别想这件事了，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宴席，明天请她吃个饭，大家多相处相处，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行，我听你的。”
战老爷子点点头，越发觉得老妻贴心，心里梗着的那口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另一边，司老夫人坐进车里，面上一派平静，心底那股怒火却怎么都无法熄灭。
叶云萍果然是她的克星。
当年，因为叶云萍的出现，她失去了人生最大的退路。
现在，又因为叶云萍，让她频频失态。
既然这样，那白雨欣肚子里的孩子，就更不能留。
她要让顾时远一心一意为司家做事，也要让叶云萍尝尝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
而顾时远坐在司老夫人身边，虽然不知道司老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能从司老夫人眉梢眼角流露出的冷厉气息感觉出来，司老夫人心情非常不好。
顾时远想了想，主动开口解释。
“对不起，母亲，战老先生不了解当年的情况，才会贸然跟您说那些话，我替他向您道歉。也请您放心，当年的承诺我一直铭刻在心，我不会回战家的。”
司老夫人正沉浸在恨意中无法自拔，忽然听到顾时远这么说，她淡淡“嗯”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才补了一句：“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没什么不放心。”
就是这须臾的沉默，顾时远已经明白过来了。
司老夫人的心情不好，和他无关。
那会是因为什么？
顾时远没再说话，和司老夫人各怀心事，彻底沉默了下去。
顾家别墅。
司夜井忽然被从白公馆送到了顾家别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还以为是因为白雨欣和安颜遇袭，顾时远担心他的安全。
没想到顾时远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太奶奶？”
司夜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揉了揉眼睛，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虽然之前司老夫人下令让保镖直接带他回M国，手段太过强硬。
但司夜井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迷茫彷徨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的亲人，惊喜远远胜过了之前的那点不满。
“太奶奶！”
司夜井飞快奔向司老夫人。
他潜意识里也想像仨小只那样，和家里的长辈随便撒娇拥抱，也想扑进司老夫人怀里表达自己的思念。
但刻进骨子里的规矩和教养，又让他生生在司老夫人身前猛然停下脚步，克制地站稳身形。
司夜井眼底的激动也瞬间内敛，规规矩矩向司老夫人问好。
“太奶奶，您怎么亲自来华国了？这么远的路，您还好吗？”
“很好，很好。”司老夫人连连点头，紧紧盯着司夜井，威严的面容上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刚才司夜井向她奔过来的时候，她也想伸手紧紧抱住自己的曾孙。
但司夜井克制着没有扑进她怀里，她也不习惯和曾孙太过亲昵。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看到司夜井安全无恙，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司老夫人牵起司夜井的手，在客厅里落座，一路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一些。
但她看着司夜井古井无波的表情，又有些担心司夜井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和她离心。
司老夫人态度又软下来几分。
“夜井，这些天在海城玩得开心吗？前天太奶奶让人立刻带着你回M国，也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太奶奶担心你的处境，所以想要你尽快回到我身边来，你、你不要怪我。”
说着司老夫人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瞳仁漆黑的曾孙子。
司夜井想起前天在战家的拉扯，神情黯然了几分，却还是点点头。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司老夫人很欣慰：“你能明白太奶奶的这份苦心就好，实在是这么多年以来，那些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就没有断过，太奶奶容不得你有半分闪失。”
说着，她就转头去看顾时远。
“你现在就让人安排，我下午要带夜井上飞机回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