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背对着悬崖纵身一跃,她看到顾清和眼里的慌张,但这对温昭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风在耳边呼呼刮过,仿佛是在奏一段走调的葬歌。
等到回忆完,外面的天隐隐出现了些天光,一夜就这样过去。温昭慢慢从chuáng上坐起来,重新感觉了一下现实的存在。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温昭歪着头重新回想起来,就在自己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老狐狸却出现了,然后准确地从蛇虫群中捞出了自己,把自己紧紧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要救我?”半昏迷半清醒间温昭问出了口。
老狐狸沉默了好久,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昭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她盯着老狐狸好久,疲惫地闭上眼。
随便了,再差也不过是落入另一个炼狱。
但出乎温昭意料的却是老狐狸把自己带回了合欢宗,然后给自己改了名。
“从今天开始你叫温昭。”
“有什么区别吗?”温昭抬起眼,她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朝,朝阳,初升起来的太阳。
取名的那人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在太阳的沐浴下长大,能够一直走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然后呢,太阳碎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昭是明亮的意思,哪怕没有太阳,你自己也可以成为光源。”
温昭抬起了眼睛,她不相信。
“我现在就在黑暗中又要如何发光。”
“会的,会有人为你重新点亮,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最耀眼的光。”
温昭觉得很烦,不明白自己都这样了为什么眼前的人还要骗自己,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合上眼,自此彻底进入了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也是一片黑色的世界。
早已溜出温昭的房间、钻入所有人都在的地方的焚尘愣住了,他终于明白温昭幻境的含义,特别是最后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黑色。
老狐狸唯一听了温昭一句的,便是帮她把一身修为全部废除,把所有灵力全部撵弃,温昭再也没有动过修炼的念头。
“我以为你不会帮我。”
“你有一天会重新捡起来的。”
“我不信。”
记忆中是一双手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伴随着一声叹息声,但那双手真的很温暖。
然后便是合欢宗所有人不断闯入自己的世界,一次一次尝试着拉着温昭离开,一点一点尝试着去驱散那一片黑暗。
黑暗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了一点盘踞在温昭的心中,那便是年少时的一场梦,想要保护苍生的一点奢望,不敢去捡,不敢去想。
贺怀辰从记忆开始播放就没有说话,他平静地看着画面的进行,至少从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学剑,在哪里都行。”那一声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dàng,与灯会时温昭仰着头望着自己说出的那句话相重合。
“贺怀辰,明天开始教我练剑吧。”
他突然觉得心脏狠狠绞痛起来。
贺怀辰原本只知道在那一天,温昭折返回来,露出一张笑脸邀请自己一起去灯会时自己心脏清晰的跳动,那一刻的心动难以忘记。
但他本不会知道同样在那一天,对于温昭来说又是一番什么样的体验。现在他知道了。
同一时刻,温昭屈膝坐在chuáng上,头埋在膝盖上,浓烈的情绪涌入心尖。
好想贺怀辰,好想见到他,现在就想要见到他。
温昭抬起头,随着心中所想动起来。
她从chuáng上爬下,认真穿好鞋袜,无法克制地往着外面走去。在走出门的一刻,她顿了顿,向着院中唯一有光的那一间房看去。她轻轻笑了一声,还是得跟大家说一下自己要出去。
不然万一大家生气就不好了。
温昭迈着轻快的步子向那边走去,她慢慢推开门,却意外发现里面挤满了人,在一片安静下哭声显得格外明显。
她扭过头去,看到了门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星洲,又扫过脸色铁青的恒姜,还有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众人,温昭茫然地眨了眨眼,最后视线落在了记忆的片尾,那一处漫山遍野的蛇虫群上。
温昭:???
“你们这是在gān什么?”她稍稍皱起眉,瞬间联想到了合欢宗的那一门禁术,一下子明白过来。
“为什么她要被这样对待啊?”陆星洲哭得神志不清,甚至没有分辨出开口说话的人,而是一把勾上了温昭的肩膀,“为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温昭突然感觉到一丝羞耻感,而非自己的伤疤被人揭开的痛苦,实在是大家哭得太惨了。她甚至看到向来注意形象的季师兄哭出了鼻涕泡,这让她忍不住想笑。
“也还好吧?”温昭试探性地开了口,其实事情过去这么久已经释怀了很多,特别是在走出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