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头顶己经全秃,只在周围剩下一圈头发,他小心地将四周的头发留长了往上梳,非常吃力地遮掩了半个全秃的头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像得到,眉目如画的阿梅活泼漂亮的阿梅,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老男人的孩子!
他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紧张地给阿梅做手术,阿梅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我和小区的一个保安,焦急地在走廊上守着。
阿梅出事的时候,家里的保姆正好出去买菜。
回到家后,即被保安告知女主人出事了,那个保姆才赶忙拔打了男人的手机。
男人来时,似乎并不焦急,看到我,眼光竟然一亮。
同来的保安介绍说,幸亏是我及时打了120,再晚五分钟阿梅就没救了。
男人听了,亲热地握住我的手:“谢谢你,王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是什么人啊,自己的女人正在急诊室紧急抢救,他却握着我的手不放。
即便是感激,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一些吧。
望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奋力抽出手。
然后冷冷地说:“你还是赶紧去交住院费吧,阿梅还没渡过危险期呢。”
他这才讪笑着松开我的手,悻悻地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我刚想喊他让他去收费处,他己经过去了。
转念一想,直怨自己傻。
是啊,他是大老板,有的是钱,就算住院也是贵宾,怎会和我们小老百姓一样排队等候呢。
就比如阿梅,要是换作平头老百姓,不交住院费医生哪里会给手术。
但据同来的保安说,因为大老板早早给医院打了招呼,所以没交钱也可以手术。
那男人交了钱就匆匆赶回去了,阿梅由她家的保姆照看。
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她己经脱离危险了,但依然昏睡着。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我回到家随便吃了点饭便早早睡去,夜里却不断做着恶梦。
一会儿梦到我就是阿梅,被几个女人踩在脚底下,血流不止;一会儿又梦到陈志信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把我扫地出门。
我一次次从恶梦中醒来,吓得浑身的冷汗。
不,我绝不要做阿梅第二,绝不!
直到第二天下午,阿梅才悠悠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己经瘪下去的肚子。
我看到她长叹一口气,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趁她家保姆出去的间隙,悄声问:“这事要不要报警?”
阿梅苦笑一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报警有什么用呢?”
“她给我老公生了两个女儿,再怎么也比我有份量。历来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年轻貌美的阿梅口中说出来的。
沧桑得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望着她那虽有些苍白,但依然年轻漂亮的脸庞,我感到一阵心酸。
不由脱口而出:“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们了?可她们连你做母亲的权利都剥夺了呢!”
阿梅闻言,大惊失色,一把位住我的手,指甲都抠进我手面的肉里:“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再说一遍!”
我这才知道,尽管医生已经断定,她以后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但是这件事,她那个所谓的老公一直让我们瞒着她。
我自知失言,但着她刀子一样的眼神,也只好点了点头。
蓦地,阿梅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哀嚎。
然后跳下床,捶胸顿足地喊道:“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赶紧拦住她,同时惊讶地看到,她的裤子上,又渗出了血迹。
正好两个护士听到声音赶来,急忙给她打了一支镇静剂,她这才安静下来。
我忽然发现,刚才还为阿梅削苹果的保姆不见了,我心里立刻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从阿梅口中我己知道,这些保姆一般都是男人花钱雇的,所以很多时候,她们其实,是男人安插在二奶三奶身边的一个眼线。
我赶忙追到走廊,但哪里还有保姆的踪影。
事己至此,我只有暗暗希望,这个保姆是个例外。
但事实证明,我有多天真!大约晚上六点钟的时候,阿梅便醒了。
因为那个保姆迟迟不回,我决定陪阿梅一个夜晚。
反正今天是周日,陈志信要到周一才回的。
阿梅现在己不像下午那样激动,一遍遍和我商议着报警的事。
但不知为何,几次拿起手机,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不耐烦了:“怎么回事,要报就报不报就算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阿梅苦笑一声,摇摇头。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我吃惊地看到,门边站着的竟是阿梅的那个老公,只见他一脸怒气,完全没有了前天对我亲热的笑。
他的身后,跟着那个保姆,保姆拖着沉重的皮箱,竭力避开我探寻的目光。
我心里一沉,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就冷冷地说:“这位小姐,请你出去一下,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我只好满腹狐疑地走了出去。
让我惊讶的是,我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个男人就出来了。
我看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说:“这位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
说完这话,他扬长而去,身后跟着的,是两手空空的保姆。
我赶忙走进病房,看到刚才保姆提着的行李箱,心里不由一沉。
于是急急地问:“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阿梅无力地扬起一张纸条:“他把我扫地出门了。这是三十万的支票,三十万,一切都结束了。”
我怒道:“三十万就剥夺了你做母亲的权利,绝不能让他得逞!”
阿梅叹了口气:“又能怎么样呢?超过极限他就不会出这个价的。再说了,那个鸡婆也不过是他二奶,只要他想,那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这三十万,他也不过是看在两个女儿的面子上,不想让那个鸡婆坐牢罢了。否则,他是断不会花这笔冤枉钱的。”
我气结:“你和他在一起,又为他流过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你打发了?简直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