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屋檐之水哗哗下坠,空气中的燥热渐渐被雨水平息。
祁终前半夜被热得睡不着觉,后半夜好不容易凉快起来,刚要好眠,又是雨声阵阵,他烦躁动了两下,翻了个身,一只脚滑到地上,传来冰冷的水意。
他急忙坐起身,睡意惊醒不少,见窗户已被大风chuī开,而地上已经涨了水,chuáng脚都被漫了不少。
祁终抬头一看,屋顶上好几个地方居然都在漏水?
倘若自己刚才真睡好了,醒来估计得在水里游会儿了。
他颇是不满:“这家黑心店,居然给我一间烂房子,明儿早上,看我不找你们算账。”
赤着脚站在水里,顺手捡起chuáng尾的外衣披上,便往外走,一打开门,舒慡的凉风拂面而来,叫他舒服地伸了懒腰,一身痛快不少。
忽然,他发现隔壁房间还有灯火,不由生了投靠的心思。
“嘭嘭嘭——”
听见敲门声,沐耘迟疑一顿。
“耘公子,是我。”
“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好吗?”
得到这样的回复,祁终磨磨牙,心道,谁要找你说事?我是来蹭chuáng的。
“不好。你开门不?不开我自己进来了。”
“你……”
沐耘还来不及拒绝,人就猫着腰,惨兮兮抓着肩上一件外衫,轻手轻脚摸进了屋里。
“你怎么了?”
低头一看,望见那人没穿鞋子就跑过来,沐耘有些担忧问道。
祁终缩了缩葱白的脚趾头,卖惨道:“哎哟,你不知道啊,这家黑心店,让我住了间烂房子,半夜漏水,chuáng都湿了,怎么睡啊?我看你没睡,就想来蹭一晚。”
“……”
沐耘有些犹豫,似乎还在考虑他的话里的真实性。
“可这里只有一张chuáng。”
“没事啊,一起睡不就行了,反正chuáng大。咱们两人凑合得下。”
轻轻皱了皱眉,沐耘虽然觉得这些话没什么错处,可是心上总有一阵怪异的感觉。
见他迟迟不说话,祁终扁了扁嘴,可怜捧着手:“拜托拜托。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好。好,你去睡吧。”
明知对方有做戏的可能,沐耘却听得心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得逞的祁终坏笑了两下,欢呼道:“太好啦!”
说完,两下蹦跶上chuáng,抓起沐耘理好的被褥和枕头就是一顿“折腾”,弄得到处乱糟糟的,躺在chuáng上,像只猫儿似的活泼乱动。
沐耘有些想扶额,却没有过多约束他。又坐回书桌边,继续写字。
祁终一个人玩了一会,开始无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场雨水醒了他的睡意,眼下,有了chuáng,也失眠了。
听见笔纸打架的声音,祁终打趣道:“我说耘公子啊,你怎么又在写情书啊?”
沐耘轻皱眉头,不停笔,淡淡道:“我似乎并没有同意你现在能开我玩笑。”
“啊我……我错了。”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复,祁终吃瘪地侧了侧身。
听人认错,沐耘又不甘心地瞄了几眼他的反应,似乎也没怎么不悦,便轻咳了一声:“雨停了,你快睡吧。”
“哼……”祁终枕着手,眨了眨眼,望向窗外。
突然,一道黑影擦眼而过。
“贼?”
祁终惊呼出声,又见一丝祟气随之划过,改口道:“妖怪!”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追。”
沐耘说完,踏窗而走。
“那怎么行?我也去。”
祁终连忙翻下chuáng,连鞋子都忘了穿,也翻窗上檐,紧随其后。
bào雨歇停后,大地算是彻底凉透了,青瓦长街都被润洗了一遍,彼时,雨后凉月也升上来了,照的石巷子里水光粼粼。
凉意拂面,凉风盈袖,二人踏在屋檐的瓦片上,追着那影子出了镇上。
……
“哼,让他跑了。”
镇子外的小路上,祁终狠狠甩手,不甘心道。
由于对地形不熟,黑影根据树林优势,两下便遁身而去。
两人站在三岔路口的一棵柳树下,环顾了下四周,只有蛙虫的鸣叫,除此凉夜寂静。
这时,柳树下突然冒出一丝薄薄的青烟,祁终警惕地看了一眼,随即拍了拍沐耘的肩,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躲到旁边的草丛里去。
“这里有点奇怪,我们先别出声,看看是什么东西作祟。”
祁终一边关注柳树下的动静,一边提醒旁边的人。
二人再抬头时,看见三岔路口的那株古柳下,突然出现了两个妙龄女子的背影。
只见这两个女子披头散发,穿着花色戏服,在柳树下挥着水袖,无歌而舞。
看不见正脸,只觉怪异,祁终小声道:“是妖是鬼?”
“她们倒像是jīng怪。”沐耘观察片刻,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