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天气变得越发无常起来,几场冬雨袭来,气温骤降,穿着袄子都有些抵不住了。
肖灿灿突然怀念起两个小火炉子钻在自己怀里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两只小团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找妈妈。想着想着竟不争气地红了眼圈。转眼来这里半载有余,说不想念那便是自欺欺人。
总得找点事情做,才不至于这般感伤。那就洗菜吧,她将一大车萝卜全部扔进水里,开始忙起来。
嘴里还不停哼着“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呜呜”
伙计们惊呆了,“老大,这是怎么了?”
“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这种才是真的伤怀,比大泣还要严重…”
肖灿灿仿若没听到似的自顾洗着,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一个个萝卜犹如新生婴儿一般被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排列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只留容狄,在默默地看着他。
从御花园的第一次相见起,纳兰容狄便觉出他的与众不同,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这是除了阿姐之外,他第一个这么主动靠近的人,即便他是个男人,纳兰容狄也打定主意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时不时溜出来见他,哪怕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老相识,尽管那身后会有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他。
今日的他看起来与往日不同,没了嬉笑顽皮,却仿佛变了个人。
“肖兄,今是冬日,这有两瓶上等的好酒,我们不醉不归!”
肖灿灿见容狄拎着两个精致的小黑坛子,便也来了兴致,她并不馋酒,但今日她却想醉。
“那正好,我这便弄两个萝卜做下酒菜。”
容狄刚想说,他不喜萝卜,也从不食,但又怕扫了他的兴,便忍住了,只是笑了笑点点头。
两人相对而坐,肖灿灿用竹筷戳破那层封纸,一股醇香扑面而来。
“一闻便知,这是好酒。”
“这酒有年纪了。”纳兰容狄说着,眼前仿佛浮现出两个小儿一铲一铲掘土的画面,那正是阿姐和他。耳边也传来铜铃般的笑声:“阿弟,我们把酒埋到这里,来年等我们都成年了,再挖来饮如何?”
“听阿姐的。到时我们一起来。”
如今他已成年,却早已物是人非。
“难不成比你还大?”
“那倒不是!”
“这酒有故事吗?”肖灿灿觉出容狄低落的神情,追问道。
他未发一言,只是摇了摇头。
两杯下去,肖灿灿便有些晕了,她没有多少酒量,胜在不失酒胆,她兴致越发高涨起来,一杯接着一杯,这酒不似白酒,不若红酒,倒像是清酒,甘甜夹杂些许苦涩,如人生百态。
见她有些醉了,容狄也不扰她,任她发泄着那些情绪。
“我们再来一杯,干杯。”肖灿灿举着酒器,有些站不稳,眼看就要跌了去,容狄一把拉住她,前倾的身体摇晃着扎进他的怀里。
“好像有些不对劲。”那是她的玉峰。纳兰容狄本就没有醉,这下更清醒了。
她竟是女儿身…
他暗自庆幸…
此刻的肖灿灿沉睡了去,弯弯的长睫毛时不时地抖动,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一滴泪。
纳兰容狄在空中描绘着她脸的轮廓,这种感觉朦胧美妙,只是梦里的人儿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