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要不是她让她出去割草,也不会让她病成这样。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她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感受到她身体温度降下来不少,张氏心里一喜。
“没想到这郎中开的药还是有点儿用,真退下去不少......”
“娘,我病了多久了?”
张氏伸手给她比了个三,语气后怕:“烧了整整三天,今早上你哥担心你,差点儿没去上学。”
烧了三天。
纳兰初若有所思,她在家也是烧了三天。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先躺着,我给你烧点水。”张氏伸手掖了掖被角,离开时把门关得死紧,生怕屋里漏进来一丁点儿风。
纳兰初被她的变化弄得不太适应。
也是,一个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开揍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温柔体贴,任谁都会反应不过来。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高兴。
若是张氏一直是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母亲。
脑袋昏昏沉沉催人入睡,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理智与困倦搏斗了好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和困倦屈服了。
张氏烧完水,推门进来见她睡得正沉,便没有唤她起来,重新关上了门。
?
第17章
这一觉就睡到大晚上,纳兰初被推门声惊醒。
张氏端着饭菜进来。
“宋......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一回来就问你。”
门边宋砚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碗粥,闻言抿唇一笑:“好些了吗?”
纳兰初点点头,支着手坐起来。
“你哥担心你吃不下去东西,特地给你煮的粥。”张氏语调泛着一丝酸,她累死累活gān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吃过他做的东西。
闻言,纳兰初从碗里探出头,端着粥,舀了一调羹放在张氏嘴边。
“娘,你吃。”
“算了算了,这是你哥给你做的,我怎么好意思。”她把调羹推了推,看着宋砚,一副要你何用的表情。
纳兰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决定埋着头继续喝粥。
唯有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
吃饱喝足,她把碗jiāo给张氏,在心里打了个嗝。
在此期间张氏一直望着她,纳兰初知道她有话要说。果然宋砚刚端着碗筷踏出房门,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你身体不好,以后就不去割草了,好生待着看家就行。至于割草的事,我——”
她话音未停,纳兰初急忙截断她的话:“娘,我可以割草的,上次只是意外。”
“什么意外让你把脚都摔了?!”
张氏提高声音,眼看着又有要骂人的趋势。
她平时一直在屋里织布,分不出jīng力来关注他们兄妹两个。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由宋砚照顾得比较多。但他毕竟是哥哥,没办法管得这么细致。要不是她受凉发烧,她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她脚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臭丫头,比驴还犟,比牛还能忍!
她简直没好话骂她。
但看到她乖顺的目光,她内心翻滚的郁气就像被戳破的水泡,噗呲一声散得无影无踪。
“想来是我平时对你太严,才使你这样怕我。”
张氏叹了口气。
她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种人,但自从她爹死后,被人欺rǔ多年,才使得她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有时候,以qiáng硬的姿态示人,往往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
“娘......”
纳兰初拉拉她的衣角,到现在她还是懵的。张氏揪她耳朵的画面犹在眼前,现在她却又如此和颜悦色,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娘,我能割的,你别担心。”
哥哥说了,身体不好的人,习武是最好的。纵使习不了武,也要多动动。
张氏还是有些不相信,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着她:“你能行?”
纳兰初点点头。
宋家如此清贫,她总不能当个混吃等死的人。她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张氏见她眼神坚持,也歇了让她待在家里看门的心思,想了想还是补了句:“能割多少就割多少,我不会再骂你。”
纳兰初嗯了声。
就在张氏要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娘,这几天可有人来家里?”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
她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这几天又下了大雪,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惦记了整晚,纳兰初一大早就去割草了。
放轻动作,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天色刚亮,薄雪微荧,山林中飘着一层浅淡的雾气。
冰湖初融,静谧之中能捕捉到细碎的裂冰之声,冰面之下,细流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