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用担忧小花妖会被抢走了,因为这样的家人,没有才是最好。
知晓不该,可他心里此时满是dàng漾。
没有人会和他抢小花妖了。
古蔺谌看着周遗昉似笑非笑的眼睛落在他手腕上划破的翠竹纹路上,他忽地将手置于身后,握拳放在后腰。
心里有一个答案在慢慢发酵,呼之欲出。
谁会那样细心妥当,对他的事,事事在意,连衣着打扮方面都考虑得周全。
古蔺谌忽然脚软了一下,踉跄地扶着假山才得以站稳。
不是真的。
从来没有人和他讲过。
她明明是个胆小的女郎,只会窝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什么也不管的女郎。
周遗昉遗憾地出声:“想知道,何不问问身边人呢?”
问清楚之后,你才会知道自己弄丢了什么,弄丢了天下最好的小姑娘,而他,周遗昉得到了。
周遗昉眼睛里全是愉悦的光。
古蔺谌转身往假山下走,嘴巴里不断念着:“剑侍,剑侍,和我说说,不是真的。”
完全忘了刺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靠在柱子前欣赏他的慌乱。
“这只是你痛苦的小开始而已。”长身玉立的绯衣小郎薄唇轻启,看着快走远的人,他目光落在那苍翠欲滴的青竹上。
“哼。”他假装一点不眼红,冷皱皱地甩鼻子。
小花妖做的衣裳呢,还做了很多呢。
他一件没有哦。
修长的腿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绯红色的袍子,玉项圈,没有一样比得上人家一针一针的衣裳哦。
红叶蹲在亭子翘起的飞檐上,好奇地看着自家阿郎微鼓起来的腮,非常好奇:“您又在和谁生气。”
“我自己!”周遗昉狠狠瞪了一眼平日放小花妖的心口,小声嘟嘟囔囔:“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呸!”
他招了招手,满脸不高兴,红叶就知道自家这个人前人模狗样,人后猫嫌狗憎的阿郎要使坏。
可他乐得阿郎使坏。
使坏心思的阿郎才是鲜活的阿郎,不是被生活压得哭兮兮却没地方诉说的阿郎。
“你去把他家里的衣裳全偷了,不,只偷那样的。”他指着下面古蔺谌的衣襟领口和袖口。
“在这两处有这种纹路的,全偷了。”
红叶:“偷了放哪里?”
周遗昉:“我的衣柜里。”
“这……”红叶忍不住提醒:“那是人家穿过的,阿郎,这不好吧。”
周遗昉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没说我要穿。”
“我收藏起来不行?”
红叶被他糊弄了过去,世间有各种各样收藏癖好的人。
比如长安城北卖长鞭的邱老头喜欢收藏破烂,城东卖鞍鞯的高老头喜欢收藏老男人的汗毛。
相比起来,阿郎的收藏喜好正常许多。
但只收藏一个男人的旧衣,似乎…有点不对的样子,红叶后知后觉
——阿郎不会喜欢男人吧。
周遗昉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双臂伸展开:“还有那个女人,她新的衣裳首饰我不要,但以前的,都给我取回来,被她穿过的要烧掉,反正不能给她。。”
红叶的顾虑一下子烟消云散,果然是收藏癖而已。
周遗昉跳下假山,摸出腰间的小匕首,湛蓝的刀刃在他手中旋了一周,冷光森森。
红叶知晓,阿郎是要去杀人了。
他抿了抿唇,问道:“阿郎可需要红叶扫尾。”
周遗昉从小道离开,玩味地弹着薄薄刀刃:“不需要。”
折磨人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插手,当然要自己做才最慡。
现在又从谁开始开始呢?
是欺负她的那个庶姐,还是虚伪又无耻的兄长。
是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的继母,还是宠妾灭妻,纵容恶仆欺主的渣爹。
匕首转了一圈,周遗昉眼神一亮,歪着头笑,有了主意。
梦的开始是她替庶姐出嫁,多少心酸与苦楚无人可说,庶姐不是想嫁入高门做正头娘子吗,既然如此,他就先留她一留,让她先与郭家相互折磨一番。
梦的开头不行,那便从梦里的最后一个人,从高氏开始吧。
周遗昉唔了一声,眼尾那抹天然的红晕和鼻尖绯痣因激动更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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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你娘和妹妹怎么还不来。”花厅里古老夫人坐在高座,看向假蔺兰。
所有人都看着花厅里的女郎。
她本就对古蔺兰没有太多感情,对这个假的孙女更没有感情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留情面的地方,看着就脏眼睛,所以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假蔺兰看。
要不是她与大娘起争执,她们家也不会白白被人看笑话。
假蔺兰迅速扫过周围人的目光,不由抓着古蔺谌的手,躲到兄长身后。
古蔺谌从进屋子开始就恍惚得厉害,第一次,他手僵了一下,侧身避开了假蔺兰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