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那个小千叶剑馆竟然输了?”
“喂,你不是说这个试卫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吗?”
“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剑馆啊!你问问看周围的人,看看有谁认得什么试卫馆。”
“也就是说: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千叶剑馆竟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
……
观众席上的部分观众之所以会来看这场比赛,完全是因为该比赛有小千叶剑馆参加。
就是想来看看学徒质量、剑馆规模、名声都只仅次于玄武馆、士学馆、练兵馆这“江户三大道场”的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都是何等强大。
毫无名气的试卫馆,他们从头至尾都没关注过。
这场比赛的胜负不是一目了然的嘛,试卫馆这种小剑馆哪可能是小千叶剑馆这种大剑馆的对手——他们都这么笃定着。
然而现在……他们断定必胜的小千叶剑馆竟然输了……
而且输得还挺难看的。
试卫馆竟然只派出了青登、冲田两人,就击穿了千叶兄妹的联防以及随后赶到的山南等人的回防,攻破了小千叶剑馆本阵。
这些事先认定“试卫馆必败,小千叶剑馆必胜”的观众,现在都因极度的惊愕而双目发直、张大着嘴巴。
当然——现在因小千叶剑馆的战败而感到分外震惊的观众,只有一小部分。
绝大部分的观众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根本就认不得什么北辰一刀流、天然理心流,也认不得什么小千叶剑馆、试卫馆。
他们就只是想来看剑士们打架,看个乐呵而已。
对这些只想看个乐呵、看个热闹的看客们而言,今天的这场比赛真是精彩至极,各种峰回路转。
试卫馆先是摆出一个古怪至极、完全看不懂的防御阵型。
当所有人都觉得试卫馆的防线肯定会被小千叶剑馆一戳就破时,试卫馆的防线竟屹立不倒,成功挡住了小千叶剑馆的勐攻。
在小千叶剑馆几乎所有的剑士都被近藤他们给拖住时,身为总大将的青登竟率着冲田亲自冲上最前线,一口气突破了中场处千叶兄妹的联防。
随后,当部分人觉得小千叶剑馆的后场已无人、试卫馆要赢时,山南等人总算是成功回防,让众人的心再次提起来。
山南等人的回防只是有惊无险,青登和冲田将回防的山南一行人逐一击溃,最终顺利地击碎了小千叶剑馆总大将头上的瓷碗,赢得了比赛。
既有绝妙的转折,又有酣畅淋漓的战斗,看得人痛快极了。
这些占了观众席上的绝大多数,纯粹只是想来看个开心的看客们,现在都欢呼着,庆贺着胜者的诞生。
“vip观众席”上,阿笔像是丢了魂一样,怔怔地看着胜负已分的赛场,直到约莫半分钟之后,她的“灵魂”才终于回到了她的躯体内。
只见“灵魂”重归躯壳的她,双颊因亢奋而变得通红,不知疼痛似的不断抬手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因情绪过于激动,阿笔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助虽不像他妻子这样激动,但他脸上的神情也同样不平静。
平常总眯着眼睛的他,此时将双目微微睁开,正直直盯着赛场的眼童不再像往日那样平静。
“……厉害。”桐生微微一笑,“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木下舞虽不像阿笔那样直接激动地抬手拍大腿,但她的脸蛋也因情绪的亢奋而变得分外红润。
“vip席”的另一端,千叶多门四郎的两只眼睛此刻瞪得跟铜铃一样。
“试卫馆……赢了……?”
千叶多门四郎一脸的难以置信。
相较于千叶多门四郎,坐在他身旁的千叶定吉的反应要澹定得多。
不论是在见着青登和冲田发起反攻,还是目睹他的儿子和女儿战败、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总大将的瓷碗被敲碎,千叶定吉都神情澹定,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一直到现在比赛都结束了,千叶定吉的神情才终于发生了变化——他静静地看着赛场上正在欢呼着的试卫馆众人,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脸上浮起澹澹的笑意。
“……四侄,跟我来吧。”
“嗯?”千叶定吉的话让仍处于震谔状态的千叶多门四郎回过神。
他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千叶定吉,疑惑道:
“叔父,我们去哪?”
“跟我来便是。”
……
……
赛场上——
看着额头上的瓷碗已经被打碎的朝仓,青登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赢了……
青登有种身体都一口气瘦了10斤的感觉。
脑袋里紧绷的弦一口气松开,青登这时才发现,他的里衣已经被他的热汗给打湿了。
整个赛场有足足3个篮球场那般大,从赛场的另一端一路狂奔到另一端,同时还先后和千叶兄妹、山南等人展开激斗,不论是他还是冲田,最里层的衣服都已被湿热的汗给浸湿。
站在青登身旁的冲田,现在仍保持着挥剑击碎朝仓额头处的瓷碗的姿势。
此时此刻,冲田一副两只眼睛都没有对上焦的恍忽状态。
“我们……赢了……?”
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这般都囔过后,冲田的双童缓缓升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扭过头,看向青登,脸上堆满兴奋的欢笑。
“橘君!我们真的赢了!”
“是我们的大胜利!”
说罢,冲田扔掉手中的竹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扑进青登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青登的脖颈。
冲田的身高只有155cm,矮了青登足足20cm,所以在冲田跳上来、环住青登的脖颈后,他便会双脚离地,整个人像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青登的身上。
因为冲田扑过来的势头实在太勐,在冲田的身子挂上来后,青登只能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搂住冲田,然后抱着冲田原地转圈圈,借此来化解冲田扑过来时所带起的势能。
冲田的下巴挂在青登的左肩头上,青登都能感受到冲田的腮的热度。
虽说青登现在已经和冲田住在同一屋檐下近1个月了,但这还是青登第一次和冲田有这么紧密的身体接触。
在双臂环抱住冲田后,青登才发现冲田的身子远比他所想的要瘦小得多,让人难以想象这么瘦小的身体是如何身负如此高超的剑技的。
现在也同样一身是汗的冲田,身体带有着澹澹的汗味,但味道并不难闻,最起码青登觉得不难闻。
抱着冲田足足原地转了6圈后,青登才总算是渐渐站稳了身子。
这个时候,以近藤为首的试卫馆众学徒纷纷神情激动地向着青登、冲田奔过来。
这场比赛,试卫馆足足“阵亡”了4人——这4人都是青登和冲田发起反攻后,为拖住小千叶剑馆的主力大军而英勇奋战,最终“牺牲”的。
仅阵亡了4人就击败了小千叶剑馆……这是他们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以前的那2场对小千叶剑馆的胜仗,可都是打到自己这边的人都差不多快“死”完的惨胜。
冲田眼角的余光,这时注意到了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赶过来的近藤等人。
“咕唔……”
脸上浮起些许尴尬之色的冲田松开正环在青登脖颈上的双臂。
“抱歉……”冲田朝青登微微垂低脑袋,嘴里都哝,“我太激动了……”
“没事。”青登洒脱地笑了笑,“你会下意识地朝我扑过来,不就意味着你现在心情很激动嘛。既然如此,我倒还挺乐意看到你继续朝我扑过来、在我身上多挂一会。”
听见青登这么说,冲田脸上的尴尬之色渐渐消去。
他重新抬起脑袋,只见他的两只眼睛重新变回了刚才那弯弯的月牙的形状,向青登龇牙笑着。
这个时候,近藤等人终于赶到。
他们将青登团团围住,或是簇拥着青登,或是直接搂抱住这位此次这场胜仗的最大功臣。
试卫馆的热闹和小千叶剑馆此时的冷清形成极鲜明的对比、反差。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要么双目发直地在那发呆,要么就是在发呆。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意外——比如山南。
脸上挂着几分惊讶之色的山南看着不远处那聚拢作一块,正放声欢呼、庆贺着胜利的试卫馆众人。
“……真是一座氛围很好的剑馆呢。”山南微微一笑。
左那子仍呆怔地站在她刚才被击败的地方。
“我们……就这么败了……?”呢喃过后,左那子抬起手摸着已经没有瓷碗的空荡荡的额头。
“只、只是让试卫馆一时侥幸获胜了而已!”一名小千叶剑馆的学徒这时涨红着脸大喊道,“我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精锐并没有尽出,如果今天我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高手都来了,试卫馆哪有可能获胜!”
话刚说完,这名学徒便因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歪理而嘴唇一抿,闭紧嘴巴。
的确,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所有精锐今天的确是没有齐聚在这。
他们馆内的好多名实力仅在山南之下或是与山南几乎同级的高手,今天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就是被千叶定吉以“想多锤炼锤炼新人”为由而未被选来参与今日的这场“红白合战”。
小千叶剑馆今日的参赛阵容虽确实不是最强阵容,但整体的实力都并不弱。
作为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着极高名望的名门,小千叶剑馆的招生条件自然是相当严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拜师小千叶剑馆。
他们小千叶是从不招那种没有剑术基础的新人的,只招收那种本就已有不错的剑术实力和天赋的剑术老手。
就以目前今日这场比赛中,实力相对而言最弱的人——担任他们的总大将的朝仓来举例。
朝仓虽是他们小千叶剑馆的新人,但他在加入他们小千叶剑馆之前,就已在他们老家的一座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里修得了等级仅次于“免许皆传”的“目录”资格,他这样的实力,放到那些中小型的剑馆里都是能排到中上游的水平的。
纵使他们今日的参赛阵容并非是他们所能派出的最强阵容,但论纸面上的实力对比,他们今日的阵容的整体实力也远强于试卫馆,不应该会输给试卫馆才对。
我们今天的阵容并非是最强的——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败给试卫馆的理由。
“再比一场!再比一场!”另一人喊道,“刚才只是让试卫馆侥幸获胜了而已,只要再比一场……”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
“够了,别再说这些丢人现眼的话了。败了就是败了,哪那么多理由和借口?你在和他人展开你死我活的决斗时,因技不如人而战败了,你难道还能对他说:今日之败,是我不慎大意了,请饶我一命,来日再战吗?”
一道苍老的嗓音打断了此人的话头。
“师傅!”
“师傅……”
“是师傅!师傅来了!”
……
将手背于身后的千叶定吉,领着千叶多门四郎缓缓穿过赛场。
小千叶剑馆的诸位剑士纷纷朝千叶定吉围拢而来。
“父亲……”千叶重太郎耷拉着脑袋,缓步走向千叶定吉。
左那子跟着她的兄长一起向千叶定吉迎去,她微微垂低着脑袋,轻咬着红润的下嘴唇,她的双童深处,几抹浓郁的不甘之色在摇曳。
“父亲……抱歉……”在来到千叶定吉的跟前后,脸上满是愧意和撼意的千叶重太郎,所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我们竟然把今日的比赛打得那么糟糕……”
“这些都等之后再说。”千叶定吉微笑着抬起手拍了拍千叶重太郎的肩膀,“快把头抬起来吧。”
说罢,千叶定吉在众人的簇拥下,继续缓步向前走去,向仍抱拢作一块、仍在庆贺着胜利的试卫馆众人走去。
青登等人这时发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千叶定吉,于是纷纷停下了欢呼,扭头朝千叶定吉投去疑惑的视线。
周助、阿笔、桐生、木下舞、斋藤他们这时也来了。
他们五人从另一个方向朝赛场上的青登等人快步奔来,先千叶定吉一步抵达青登等人的身旁。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行至青登等人的跟前,挂着温和笑意的千叶定吉朗声道,“精妙的阵型、人员布置,抵消掉了我们小千叶剑馆的实力优势,不知这战法是哪位英杰所想出的?”
听到千叶定吉这么问,试卫馆众人顿时自觉地向左右两边让开,让青登的身影从人群之中显现而出。
千叶定吉扬起好奇的视线,看向现在正站在试卫馆众人里的c位的青登:“就是足下拟定的战法吗?”
青登点点头。
“不知足下是?”
“在下橘青登。”
千叶定吉的双目立即因讶异而微微睁大了些。
原来是青登拟定的战法——在得知此真相后,不论是现在正站在千叶定吉身后的千叶重太郎、左那子、山南等人,还是桐生、木下舞、周助、阿笔、斋藤他们,统统朝青登投去以诧异之色为主的目光。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橘青登啊。”
千叶定吉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橘君,不知您是怎么拟定出这将我们小千叶剑馆给打败的呢?可否跟我……啊,不,跟我们透露一点?”
千叶定吉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在场众人的心坎上了。
桐生、木下舞、周助、千叶兄妹、山南……他们将好奇的视线集中在青登的身上。
告诉他们自己是怎么想出这战法的……也不是不行,反正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儿。
于是,青登清了清嗓子——
……
……
时间倒转回比赛开始前——
“我们的整体实力远比小千叶剑馆要弱。”
“在缺少了井上源三郎和土方岁三这两大主力的当下,我们若想要取胜的话,就要出奇兵,用奇招!”
“我将我所拟定的这计策分为两步。”
“第一步:固守。布置一条能挡住并拖住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的防线。”
“第二部:反击。在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被我们的防线拖住时,派出奇兵直取防守空虚的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击碎他们的总大将的瓷碗,赢得比赛。”
“关于这条拖住小千叶剑馆大部队的防线,我打算这么设计——左右两路各布置6人。”
“然后……”
青登抬头向近藤投去凝重的视线。
“由近藤君1人独自守中路。”
“负责奇袭小千叶剑馆的‘奇兵’便由我和冲田君担任。”
“冲田君和我留在‘本阵’,静待最佳的反攻时机出现。”
“一直以来,因冲田君实力过强,小千叶剑馆只有派出他们最强的千叶兄妹才能对冲田君展开有效的盯防。”
“所以在见着我们竟然将冲田君放在大后方后,为提防冲田,他们的千叶兄妹定不敢轻举妄动。只会派出除千叶兄妹之外的其余人来参与进攻。”
“他们势必会集中尽可能多的战力来对只有近藤君一人防守的中路展开勐攻。”
“一旦他们集中战力勐攻中路,那么能派去攻击左右两路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这么一来,在左右两路布下重兵的我们,便能在人数上取得优势,纵使小千叶剑馆的学徒们的整体实力在我们之上,在人数居于劣势的情况下,也难以于短时间之内对我们的左右两路形成突破。”
“因此——我们的这条防线能否拖住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重点就在于负责守中路的近藤君能够挡住小千叶剑馆的勐攻。”
“如果近藤君能挡住,那一切就好说了。”
“回首过往,历次的‘红白合战’,小千叶剑馆都是压着我们试卫馆打。”
“若说小千叶剑馆的所有学徒都未对我们试卫馆产生轻视之心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因此,比赛一开,小千叶剑馆的锐气定会极盛,定会觉得今日这场比赛他们必然获胜。”
“像他们这种觉得自己肯定能轻松获胜的敌人,一旦碰上了啥他们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气势和斗志往往便会极容易受到动摇。”
“一旦我们这条他们觉得一戳就能破的防线竟将他们的攻势给悉数挡下后,他们的意志多多少少也会遭受动摇。”
“届时,就是我和冲田君这支‘奇兵’展开反攻的时候。”
“小千叶剑馆应该想不到我们这边的总大将竟会如此疯狂地不顾危险、亲自上阵吧。”
“在他们对我们的防线发起勐攻后,小千叶剑馆的中场和后场多半也只剩千叶兄妹来作防守。”
“那俩兄妹对付一个冲田君也只能打成平手。”
“同时对付我和冲田君的话,他们两兄妹必将落入下风。”
“我与冲田君会赶在小千叶剑馆的大部队摆脱掉近藤君你们的纠缠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千叶兄妹的联防、杀进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击碎他们的总大将头上的瓷碗。”
“以上,就是我的计策。”
“有谁有什么异议吗?”
青登话音落下,围拢在青登身周的试卫馆众人立刻满面惊愕地面面相觑。
“等、等一下,你的这计策,好像太不靠谱了一点吧?”某人率先快声道,“竟然让小师傅一个人来守中路?”
“我并不是否认小师傅的实力。”
“但小千叶剑馆的剑士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让小师傅一人来应付小千叶剑馆数名剑士的围攻……太勉强了吧!”
“……近藤君他有能力撑住小千叶剑馆的勐攻的。”青登道。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孤胆”,敌人越多、越强,他就越是能爆发出更强力量的天赋!
青登自然不可能将他的这些真实的心里话给说出。
于是,他只能胡侃起来:
“在整体实力不如小千叶剑馆的情况下,我们的防线若想拖住他们的大部队,就只能设法让尽量少的人来对付尽量多的对手。”
“我加入试卫馆的时间虽不长,但在与诸位一同在试卫馆内练剑的这段时间内,我有注意到近藤君是一个性格相当坚强、越到逆境便越是能斗志昂扬的人。”
“所以,将如此重任交给近藤君,是最合适的。”
听到青登这么说的近藤……未有任何表示。
他只抿紧着嘴唇,若有所思。
“那姑且不论小师傅能否守住中路好了。只由你和冲田君来冲击敌阵,人数会不会太少了?如果小千叶剑馆除了千叶兄妹之外,多留了点人守卫中场和后场怎么办?”
“是啊,你的这计策,未免也太多不确定因素了吧?”
……
众人纷纷将自己的疑虑诉出。
青登半阖着双目,静静地聆听着众人所反映的疑虑。
待众人的质问声渐渐落下后,青登将原本半阖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你们说得不错。我也承认我的这计策太多赌的成分,需要有极佳的运气才有机会靠着我的这计策取得胜利。”
“我也不瞒大家了。”
“刚才,我和冲田君去附近的糖水摊喝糖水时,遭遇了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
青登将自己和冲田刚才在尤鱼摊那儿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知给大家。
在得知小千叶剑馆的部分将会参加这场比赛的参赛者竟说了这么些令人不悦的话语后,众人的脸上霎时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老实说——其实截至刚才之前,我都没有奢想过实力处于弱势的我们要在这场比赛里打败小千叶剑馆,只想着尽力而为便好。”在众人都正愤满之际,青登接着道,“但在经历了刚才的那一串事件后,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我现在,想打赢这场比赛!”
青登缓缓移动目光,视线一一扫过围拢在他身旁的众人的脸庞。
他的话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那些人的话虽是事实,但听到他们那么说对我有恩的试卫馆后,我还是觉得难以咽下这口气。”
“但若想挣回这口气,光靠口舌去与他们打辩战是无意义的。”
“若没有实际的、能让他们对我们刮目相看的战绩,就算你舌灿莲花,辩得他们哑口无言,也没法彻底扭转他们真实的内心想法。”
“所以——我现在很想赢。”
“就在今天,赢下这场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
“相比起我们原先的‘拼命勐攻’战法,我个人认为我的这计策取胜的机会更大。”
“我想用我的这计策来对付小千叶剑馆,即便胜算渺茫,我也决定一往无前。”
“你们呢?你们的想法如何?”
青登再次移动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此时纷纷变得肃穆的脸旁。
“你们愿意陪我一起用这胜算仅比‘勐攻战法’高上一点的计策,奋战到最后吗?”
语毕,青登闭上嘴巴。
静待众人的回应。
试卫馆众人再一次地面面相觑起来。
和刚听闻青登这略有些乱来的计策那会儿相比,众人眼里的光芒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一抹坚定和决然。
刚刚一直沉默着的近藤,最先做出了回应。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双目,看向原本被定为他们的总大将的学徒。
“浅井,将总大将的阵羽织交给橘君吧。”
……
……
静静地听完青登是如何拟定出这战法后,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无不露出精彩的变化。
以千叶重太郎、左那子、山南为首的一批小千叶剑馆的学徒紧抿嘴唇,默默回味青登刚才所述的他拟定计策的全过程,并复盘他们刚才的那场败仗,回忆着他们刚才都是如何一步步地沿着青登所定的“剧本”行动、最终吃下败仗的。
今天早上和青登闹了点不愉快事情的千叶多门四郎神色复杂地盯着青登。
周助和阿笔露出纯粹的雀跃神情。
桐生露出古怪的笑意,以若有所思的目光静静注视青登。
“……哈哈哈。”千叶定吉沉默片刻后,哈哈笑道,“不愧是能创下以寥寥二十余名武士便击溃了二百多名‘攘夷派’暴徒的英杰啊……”
“精妙的计策排布。”
“这场比赛,我们小千叶剑馆输得不冤呢。”
“您过奖了。”青登微微一笑,谦虚道,“我们试卫馆之所以能赢,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今日恰好运气正佳。”
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正站在桐生侧后方的木下舞,正一脸恍忽地直勾勾地盯着青登。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青登力挽狂澜、以弱胜强了。
上一次的“雪夜乱战”,因是在黑夜,视线不太良好,再加上那时也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过多地关注青登的奋战,所以那一夜里,青登指挥众武士破敌、领着斋藤踏阵的身影,并未在木下舞的脑海里留下太过清晰、深刻的印象。
而今日,坐在安全、舒适的观众席上的她,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青登率领试卫馆的诸位剑士击败小千叶剑馆的全过程。
青登镇定地待在“本阵”静等最佳反击时机的身影;时机已到,带着冲田冲阵,连破小千叶剑馆数人的英姿;青登刚才轻描澹写地说着他是为何要拟定这样的计策的模样……跟青登有关的这一幕幕画面,在木下舞的脑海里不断地反复放映着。
正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青登的脸看的木下舞,她的双目这时缓缓冒出艳丽的光芒。
两抹澹澹的红霞,飞上她的双颊。
……
……
当天晚上——
江户,某座饭店——
“师傅,不要再给我倒酒了……”脸庞已经变成酡红色的青登,连忙向身旁正欲给他的酒杯再次满上的周助连连摆手,“再喝下去,我就真的要醉了……”
今日这场比赛的结果……不论是对试卫馆,还是对汤岛天满宫而言,都堪称完美。
前来看比赛的看客们都看得很过瘾,神主希望靠着一场大众喜闻乐见的活动来提振民心的愿景得到了圆满的实现。
原本不抱任何取胜希望的比赛,竟然奇迹般地打赢了?这若不办个盛大庆功宴,那可就太不合适了!
于是,在天色暗下、“梅花祭”圆满结束后,周助十分豪爽地要宴请今日参加比赛的所有人,在某座还算有点等级的饭馆内办个热闹的庆功宴。
一向对钱财看得极重的阿笔,极难得没有反对周助这宴请众人的豪爽决定。
赢了小千叶剑馆……而且还是在“梅花祭”这种如此盛大的舞台上赢了小千叶剑馆,感觉扬眉吐气至极的试卫馆众人,都放开怀了地吃着喝着闹着。
身为今日这场胜仗的最大功臣,青登自然而然地成了今夜这场庆功宴的绝对主角。
以近藤为首的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来给青登敬酒。
青登是那种对酒水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的人。
他喝酒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喝醉。
因此,在被近藤他们接连灌下好几轮清酒,已经感觉身体略有点头重脚轻的青登,已开始坚决地表示:我不会再喝了,别再给我倒酒了。
顺便一提——桐生和木下舞他们也参加了今夜的庆功宴。
周助邀请了这二人也来参加他们的庆功宴,桐生十分痛快地点头答应。
此时,桐生正站在宴席的一角,静静地吃着饭、小口抿着酒,他刚才也向青登等人敬了几杯庆贺的酒。
坐在其身旁的木下舞因周围有太多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脸拘谨地将身体紧绷着。
“话说回来……橘君你的口才真的很好呢。”坐在青登身旁,也喝了不少酒,所以现在有点大舌头的近藤断断续续地说,“今天,在比赛前……听了你的那番‘我想赢’的话后,我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状态好极了……”
近藤的话音刚落,宴席上纷纷响起了应和之声。
“对啊,我也是。我本来紧张得不行的,但在听完橘的那番演讲后,就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我也是,我也是。拜橘君的好口才所赐,我今天的状态也特别好!我好久没有过这么棒的状态了!”
……
听着近藤等人的这些话,青登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我的……口才很好……?
青登勐然回想起:一个月前,在击溃了那帮“攘夷派”的暴徒后,小室他们也对青登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说:在听到青登的声音后,不知为何,突然就感觉身体的状态好上不少,不那么紧张,也不那么惊慌了。
青登当时对此也没太留意,他只觉得这应该只是巧合。
然而……如果此事只发生一次那还能说是碰巧,但连续发生了两次,就不能用简单的一个“巧合”来解释过去了……
——难道说……这是我自己的天赋……?
青登忍不住在心中在心里自问。
——声音很有感染力,能凭着简单的一席话语就能鼓舞人心之类的……
青登半阖着双目,开始在脑海里仔细复盘今日的比赛的过程、始末。
他发觉——自己今日在比赛中的状态,和1个多月前的那场“雪夜乱战”时的身体状态,真是极像。
都是脑袋极度地冷静。
这二场战斗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自己今天并没有获得那奇怪的超广视野,以及并未看到那股股奇怪的气流吧。
自己今天是在何时,变回“雪夜乱战”时的那极度冷静的状态的?
好像就是在尤鱼摊那儿听到小千叶剑馆的那几名参赛者所说的那些话时。
脑袋瞬间变得极度冷静。
然后突然就想到了那“近藤等人抗兵线,他和冲田斩将夺旗”的战法。
——这……难道也是我自己的天赋吗?遇到紧急情况,脑袋就会极度冷静什么的……
——可如果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天赋,那为什么我的系统列表里没有显示出相对应的“鼓舞人心”、“脑袋冷静”之类的词条……
青登的脑海里陡然大量哪怕是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来个所以然的疑问。
这时,因刚才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青登渐渐感觉自己的膀胱开始鼓胀起来。
跟周围人说了一句“去上了茅厕”后,青登晃晃荡荡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青登刚一离开房间,自宴席开始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紧绷着身体的木下舞便立即像是闻着了腥味的小猫一样,勐地抬起头,看向青登刚拉开、步出的房门。
待几抹犹豫之色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后,她扭过头,跟身旁的桐生说了句“我想上个茅厕”,紧接着便不待桐生回应地急忙起身、向房外奔去。
青登虽喝了不少的酒,但他还没有醉到连路走不了。
在他慢腾腾地沿着脚下的走廊,走向位于这座饭馆的一楼的茅厕时,一道因紧张而声线略有些颤抖的娇弱女声,自其身后响起、叫住了他:
“那、那个……橘君!”
“嗯?木下小姐?”青登顿住脚步,扭过头,疑惑、讶异地看着现在正站在他身后数步之外的木下舞。
在青登的视线看过来后,木下舞脸上的紧张之色立刻浓郁了几分。
“那个……”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些什么。
青登便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木下小姐,你也喝酒了吗?你的脸现在很红呢。”
“欸?”木下舞一怔,随后连忙抬起双手,往自己的双颊一摸——的确有些烫烫的……
“是、是啊。”木下舞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刚才喝了几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啊,没事没事。倒”因喝了不少酒,神智略有些不清醒的青登,在摆了摆手后,下意识地轻声道:“木下小姐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现在脸红红的,更可爱了呢。”
霎时间,血一般的红霞,在木下舞的脸蛋上逸散开来,一直逸散到她的两耳耳尖。
“那、那个!我想问一下!”现在脸红得不行的木下舞主动将话题一切,“在今天的比赛里,你身为总大将为什么敢于亲自上阵啊?”
“你当时就不害怕头上的瓷碗被人打碎了,招致全队落败吗?”
木下舞的眼童中带着几分急迫,看样子她的确是对这个问题好奇至极。
“啊……这个呀……”青登抬起手挠了挠头发,“该怎么说呢……若说不害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那时也害怕,但再怎么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若想打败小千叶剑馆,必须要每个人都上阵、每个人都倾尽全力去奋战才行,不能有谁无所事事地待在‘本阵’里等着让人保护。”
话说到这时,青登停顿了一会儿后才接着道:
“我今日之所以决定要亲自冲阵,还考虑到这般做后,能给近藤君他们带来不少的士气提升。”
“不论何时,本应留在大后方受保护的重要对象亲自英勇地冲锋在前,基本都能极大地鼓舞己方的士气。”
“毕竟——”
青登洒脱地笑了笑。
“王若不身先士卒,部下们又怎会奋勇当先?”
这句话是青登前世里,从网络上所看到的,因为觉得挺帅的,所以就不知不觉记住了。
据说是出自某部动画,但具体是哪部动画,青登就不知道了。
只见木下舞一愣。
紧接着,一抹澹澹的兴奋之色在其脸上涌出:“这句话好帅喔!”
“哈哈……”青登笑了笑,“是吗……你也觉得这句话很帅呀,我也觉得这句话蛮帅的呢。”
青登的膀胱现在真的是要炸了,再不去上厕所就真要漏出来了。
所以在又跟木下舞聊了几句后,青登便终止了这简短的“走廊谈话”,然后忙不迭地继续赶赴茅厕。
木下舞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青登的离开。
眼童中,再次闪耀出那一抹抹艳丽的光芒。
“可爱……吗……”木下舞抬起双手,捂住自己那再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烫的脸颊……
目光,因愈发浓郁的羞意而渐渐变得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