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佳挂了简白的电话,去卧室推醒简耀川。
她的动作,从未如此温柔过。
“阿川……”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哀切与温柔。
简耀川支吾了声,半睡半醒:“怎么了?”
“你父亲……去世了。”云佳说。
她的声音很轻,有点空洞。
简耀川:“哦……”
他慢了半拍,似乎才消化了这个词,睁开眼睛看向了云佳,“你刚刚说什么?”
“小白打过来的电话,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你们家的人扣住了你母亲,正在要求遗体解剖,查明你父亲去世的原因。”云佳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把这些话告诉他。
简耀川慢慢坐起来,脸白如纸。
“他们喊你去趟医院,先看看你父亲最后一面,然后就要送去解剖了。”云佳说,“阿川……”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阿川……”
“我没事。”简耀川努力让自己回神,“哪个医院?”
云佳开车,送简耀川去了医院。
简家的人都在,却没有看到戴弦。
简耀川不想和戴弦见面。他无法原谅她,却又不愿意恶语相向。
他只想不再见戴弦。
他去看了简承安。
他还伸手摸了摸他。
简承安正在慢慢僵硬,有点像外公去世时候的样子。
简耀川很快出来,依旧没什么表情,脸色苍白如纸。
简家的人闹哄哄。
二房对着简耀川破口大骂:“都是你妈!她吃饭的时候一直找茬,就是她害死了爸爸!你们母子都是丧门星!”
云佳见他越骂越过分,上前狠狠抽了他一巴掌:“给我闭嘴!”
她这一巴掌抽得狠,二老爷愣住,继而猛然倒地。
简家的人再次乱成了一团。
简白在其中,表情冷漠。她的神色非常颓败,因为她的计划已经进展到了百分之八十,简承安这一死,变化又增加了。
她不关心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只关心自己。
她没有去劝任何人,也没有搀和到骂战里,只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
简耀川拉住了想要大杀四方的云佳。
他低声跟云佳说了句什么。
云佳便道:“你们把戴女士关到哪里去了?赶紧送她去酒店,否则律师马上就到,你们全部等着坐牢。你们以为,戴女士的哥哥不会管她是吗?”
简白的继父简振秋忍着盛怒:“已经死了人,不可能……”
“死了人也不可以私自禁锢公民的人身自由,你们犯法在先。”云佳道,“你们怀疑她有嫌疑,报警就是了。
现在,我体谅你们家属心情哀痛,一时犯了错,既往不咎。若你们执意不放人,我要替简耀川先生先报警了。”
江泌走到了简振秋身边。
她安抚似的拍了拍简振秋手臂:“振秋,你得冷静,不能关着妈。”
“她算个什么东西,你要叫她妈!”简振秋怒喝。
他在找台阶下。
江泌一直都是他下台的梯子。只是此刻,江泌感觉自己尴尬极了,内心无比烦躁,恨不能他也死了算了。
最后一团乱糟糟中,简家众人各自回家;戴弦被简白安排到了五星级的酒店,请求她在简承安死亡报告出来前,不要离开本市。
戴弦同意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儿子呢,他怎么不来看我?”
简白:“小叔他要忙。”
“他不敢来吧?我又不怪他。他替戴家做内奸那么多年了,我还是原谅他呀。”戴弦冷冷道。
简白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戴弦自己不肯养孩子,才把简耀川给父母养;她父母去世,她接回了孩子,却咬定孩子是父母的眼线,来监视她的。
她甚至剁掉了简耀川的手指。
这不是亲妈。
这世上并非有了血缘就是妈。
妈妈的光环,需要有了责任才可以享受到。
“他没有不敢来,他只是,不屑于和你见面。神话里的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如果可以,小叔也想把自己的一身血肉还给你。
戴女士,他的出生是你的选择,不是他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恨他?”简白冷淡看向了戴弦,“早点休息吧。”
她出门的时候,重重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