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身处罪恶泥潭,杀戮满身,却又保留着一丝良善,恪守着无人在意的底线,十分难得,弥足珍贵。”
“鲜血没能弄脏你的本性,困境无法击垮你的内心。”
这句评价颇高的夸赞在宋照隐耳边响起,明明是迈尔斯低柔按压的嗓音,却被牵动的情绪裹了沧桑。仿佛是记忆里面容威严的年长alpha在他耳边低语。
宋照隐长睫低垂,看不清情绪,迈尔斯以为他会沉默以对,却没想他开了口,不过说的却是毫不相gān的话。
“那是经过改造的NST781潜水舰,动力源不在尾翼之下,而是腹肚。”
两人距离再次拉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彼此皮肤上被海水染得晶亮的绒毛,也能看到泛粉的耳廓里那枚黑色的微型耳机。
迈尔斯脸色微变,心里一边欣慰与宋照隐还记得他的种种习惯,一边又失望宋照隐卖他卖得十分彻底。
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逃脱。
“你对待那些蝼蚁都尚存仁慈,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狠心?”迈尔斯嘴角咧开,笑意不达眼底。宋照隐抬起长睫,与他对上视线,灰蓝色的瞳孔里似有波澜。
但转瞬即逝,迈尔斯好似未能察觉,他又笑了一声,“你像他,又不像他。”
“难怪他会说,你比我更适合做领导者,你比我……更像是他亲生儿子。”
就像宋照隐了解迈尔斯的习惯一样,迈尔斯也知道怎么戳中宋照隐内心的软肋。
迈尔斯轻飘飘的话语一句句砸向宋照隐,就像是那些改变方向瞄准潜水舰弱点狂轰乱炸的炸弹。
那些深埋于过往的记忆,被塑造进潜意识的影响开始作祟,宋照隐一时恍惚便被迈尔斯反手钳制。
“你既然答应跟我走,我又怎么会让你失言。”迈尔斯笑得得意,趁机将那副环形镣铐架在船尾被炸成豁口的金属杆上,同时下令让潜水舰撤离。
上身被困的宋照隐,没有试图qiáng行挣脱,而是脚下一蹬,借力往上滑行一段距离,束缚着他双手的镣铐便滑向了那根金属杆的另一侧,而他的身体也在惯性下几乎划出船板。
bào露在空气里动力桨飞速旋转,将海水打成了雪白的泡沫。嗡嗡嗡的轰鸣声里,宋照隐挂在船檐上,下半身完全没入黑沉沉的海水之中,而他高举过头顶的双手正好卡在了动力桨旁边。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切割声里,火花在宋照隐眼底闪耀,束缚着他的镣铐被擦着他手心碾过的桨刃直接割开。
以为他宁愿跳海也不愿跟自己走的迈尔斯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抓到一缕一闪即逝的火光。
下一瞬,解开束缚的宋照隐双手撑着船檐一跃而起,留下一对鲜血淋漓的掌印。
迈尔斯尚未来得及感受失而复得的惊喜,便迎上了宋照隐携风而来的横踢。
双手的麻痹感在疼痛的刺激下逐渐恢复,不再受制于人的宋照隐,招招狠厉,毫不留情,打得迈尔斯节节败退。
盘踞于海面上的潜水舰收敛爪牙,避开能让自己开膛破肚的攻击,徐徐下沉。解恒空赚得一点喘息之机,从快艇船头飞身掠过,捡起迈尔斯遗留的AK便朝着迈尔斯开了一枪。
子弹没入迈尔斯右小臂,他搭在宋照隐肩头的手立即垂落,宋照隐反身将他钳制,困在船檐退无可退。
与此同时,闪着红蓝灯光的警卫队将这苟延残喘的快艇包围。
迈尔斯好似穷途末路,他丢盔弃甲,示弱般的开口喊了声“哥哥。”
“父亲死在了一区军方的手里,你也要让我重蹈覆辙吗?”迈尔斯颤着声反问,他的目光越过宋照隐落在了船头持枪注视这边的解恒空,“还是你要我死在他手上?”
“与其这样,不如你来动手吧。”
宋照隐动作一滞,眉宇蹙起一道凸起,他迎着迈尔斯空白却又隐含骐骥的目光,没有沉默也没有岔开话题,开口反问道:
“你知道当初在红河河畔,一区边防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闻言,迈尔斯碧绿的眼眸倏地扩大,半是讶然半是惊慌的脱口而出:“你知道。”
宋照隐不予置否。
一阵海风掠过,chuī起迈尔斯半gān的额发,刚好遮住他闪躲的目光。被风扬起的发丝切割着两人相jiāo的无形视线,搅出无形的且压抑的磁场。
两三秒后,迈尔斯低弱的声音响起,几乎被呼啸的海风chuī散,被海làng声掩埋。
“我不是故意的。”
海风减缓,停止攻击后,一切风làng都在平息。
宋照隐垂在身侧的拳头不曾松开,但他手背上的青筋却是放松又绷起,蜿蜒曲折寻不到出口。
“我不是故意的。”迈尔斯重复道,顿了顿,他又抬眸望向宋照隐,眼里燃起的决绝与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