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在脑子里盘算一阵,正要起身去打电话,忽然见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青年男子向酒楼方向走来,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向酒楼里面瞟。
方如今假装若无其事,将三枚铜板放在桌子上,迈步向茶摊外走去。
巧合的是,那个白衬衣男子恰好也朝着茶摊走来,两人擦肩而过。
这个茶摊视野开阔,可以将进进出出酒楼的人尽收眼底,是个监视盯梢的好所在。
方如今脚步一转,绕到了一个背街小巷中,一眼就看到几个半大小子乞丐正靠在墙壁上打着盹儿。
他淡淡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钞票,递到他们的面前晃了晃:“按照我说的去做,这张钞票就是你们的!”
“我去!”
“给我!”
“先生,选我吧!我腿脚麻利!”
几个乞丐纷纷围拢过来,个个都要伸手抢钞票。
方如今一瞪眼睛:“往后退,等我把话说完!”
那几个小乞丐被他一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将空间让开,但目光死死地盯着方如今手中的钞票。
方如今跟他们交代一番之后,便立即找了个附近的店铺,拿起了柜台上的电话直接拨打了出去,断然下令:“老纪,马上调集行动组在站里所有的人员,将福缘酒楼附近的街区全部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放下电话之后,他又给师兄王韦忠打了过去。
“师兄,我得动用一下组里的人手,一网捞下去,可能会有收获。”
“这么快?”王韦忠的声音中透着惊喜,“好,我全力支持你,站长那里我直接汇报。戴家兄弟在不在你身边?在咱们的人没有到之前,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师兄,站长那里还是我汇报为好,他问的话我也能答清楚。”
“也好!”
放下电话之后,方如今又给站长拨打了过去,这件事情必须要向站长备案。
方如今虽然是行动组的副组长,但这次调动整个行动组,而且还是在街区内进行大规模的搜捕,必须溂
“站长,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张组长在福缘酒楼宴请老友,好像是被人盯上了,我怀疑他们会对张组长不利。事情紧急,我先调集了行动组所有在位人员!”
站长也大概知道王翔来临城的来意,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道:“有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是不是日谍?”
“依我看,八九不离十!站长,酒楼里还有临城调查室的刘海阳,我打算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站长向来看不上临城调查室,听了方如今的汇报之后,当即表示支持。
“如今,你现在先不要采取行动,福缘酒楼附近地形复杂,仅仅靠你们行动组的力量,人手不足。除了行动组这些人之外,我再给你调集一部分军警。你在原地待命,先不要轻举妄动!”
方如今是他的得力爱将,在处座那里也是挂上号的人物,其安全绝对不容有失。
而且,这次这伙人的目标是针对张鑫华的。张鑫华之前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人家现在是南京本部的人,也不能在临城地界上出任何问题。
临城站在这个时候,半军事化单位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王韦忠一声令下,留在家里的行动队员便以最快的行动集合乘车驶出了大门。
与此同时,当地的警局和驻守在附近的一个连的兵力也被迅速地调动起来。
大批的军警和便衣很快乘车到达了指定地点,车辆横在街口车,车上下来的人迅速把守住各个路口。
这一次的举动非常突然,引起了市民们的纷纷议论,上次看到大批的军警出动,还是临城商会会长陆德生过寿的
那两天晚上,众人纷纷猜测,这到底是哪里又发生了大事情。
封控行动虽然面比较大,但并没有任何的军警便衣出现在福缘酒楼前,所以从方如今所在的位置,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任何的军警和便衣特工。
一直躲在商铺里观察的藤田康听到声音之后,立即迈步走出了店铺。
突发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大街上又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他见到几个人行人匆匆走过来,本想上前去问,但又担心被怀疑而暴露,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不了解情况,藤田康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
直觉告诉他,不管外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必须第一时间离开。
于是,他快步走向酒楼,去寻找仍在酒楼前观察的平尾晃。
平尾晃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扔下两个铜板便要起身离开茶水摊,去和藤田康汇合。
就在这时,酒楼里忽然走出三个人,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步伐中透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平尾晃刚才见过这个人,推测他应该是本地的军警或者是帮会的人,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他已经走出了茶水摊,刚走几步,就听有人在喊:“穿白衬衣的那个,站住!”
现场穿白衬衣的还有谁?
只有平尾晃了!
烈日之下,平尾晃当即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
来人正是刘海阳。
刘海阳本来和两名手下在酒楼里吃喝,忽然有伙计上来送信说,楼下有人找他,说是有要紧事。
刘海阳从酒楼上往下看了看,发现并不认识此人,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得到情报和线索的机会的,当即放下酒杯带着手下走出了酒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外围的喧嚣声。
下楼的时候,刘海阳回头问手下:“这是在搞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了?”
两名手下都是摇摇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海阳自顾自地道:“我估计又是临城站搞出的幺蛾子。听动静,这次出动的人可不少,一定是大行动。
“可惜啊,我们在临城站里没有耳目,对他们的行动不掌握,每次跟他们的交手都落于下风。”
“杜金星这个王八蛋自诩是情报方面的高手,照样还不是搞不到临城站的消息,一点也不能为站长分忧!”
在一阵抱怨声中,刘海阳走出了酒楼。
看到平尾晃要走,他如何肯答应,轻轻一挥手,两名手下当即一左一右站在了平尾晃的身边,封死了他逃走的退路。
“你是什么人?证件拿出来!”刘海阳死死盯着平尾晃说。
临城调查室在临城属于特权部门,刘海阳的口气很严厉。
平尾晃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了尚不可知,不能来硬的,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你是?”平尾晃做出狐疑的表情。
一名手下拍拍自己腰里别着的手枪,厉声道:“废什么话!证件拿出来!”
平尾晃只得掏出证件,他公开的身份是南京金陵日报的记者,身份上没有问题,不怕查验。
刘海阳接过证件,翻看了几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时候,藤田康远远地看到平尾晃正在接受盘查,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平尾晃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让他擅自行动,他非要过去看看。
这下好了,出事了。
生气归生气,但藤田康却不能袖手不管。
一来调查任务还需要两人继续完成。
二来一旦平尾晃落入了中国特工的手中,自己大概率是会被供出来的。
眼前就有三个人围着平尾晃,周围可能还有中国特工,成功撤离的可能十分渺茫。
一时间,藤田康心急如焚。
危急时刻,他无意中一撇头,见到左侧的巷子口拴着一头大青花骡子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料,骡子的身后是一架装满了蔬菜的大车,周围并没有人,大概是大车的主人临时去了附近的店铺送货。
藤田康见状顿时计上心头。
他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便快步走到巷口,解开绳子,将骡子往大街上拉了几步,随后掏出匕首刀狠狠地刺入了骡子的屁股。
骡子吃痛,当即惨叫一声,撒开四蹄,像是发了疯一般拉着大车朝着酒楼的方向冲去。
刘海阳正在盘问平尾晃,猛地听到脑后一阵喧嚣声,他回头望去,只见行人惶然奔走,然后一阵杂乱无章的蹄声飞驰而来。
接着一道惊恐的声音大叫道:“快跑!骡子惊了!”
刘海阳等众人一楞,惊愕举目望去,却见大街拐角处,一匹青花骡子一边嘶叫一边风驰电掣般飞快奔来,骡子后面还拖着一辆颠簸得快散了架的大车。
大车行驶在坎坷的青石街面上,车上的蔬菜掉的到处都是,车轴发出一阵阵酸涩的嘎吱嘎吱声,眼看这车子快撑不住了。
刘海阳等人赶紧往一旁躲避,平尾晃趁机摆脱了两个行动队员的控制,撒腿飞奔钻进了人群,有很快地选准了一条小巷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大街上一片混乱,等刘海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平尾晃早就不知所踪了。
“他妈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刘海阳骂了那两个手下一句。
但是,记者忽然逃走,这更加说明他有问题了。
刘海阳回身走进了酒楼,一把抓住方才给他送信的伙计,吼道:“刚才是谁跟你说那个人要见我的?”
伙计被他吓得脸色发白:“是……是一个要饭的乞丐说的。”
“人呢?”
“人?刚才……刚才……刚才还在这里啊!”
周围根本没什么乞丐,刘海阳一把将伙计推到一边:“滚!”
他意识到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正在这时,看到张鑫华忽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讶然道:“张组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鑫华淡淡一笑:“原来刘队长也来光顾福缘酒楼,早知道的话,我该过去给你敬杯酒才是。”
“不敢,不敢!”
张鑫华如今是南京方面的人,地位今非昔比。
“张组长,小弟斗胆问一句,这外面的动静是你们的人弄出来的?”
张鑫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实在抱歉,搅了刘队长的雅兴了。”
“哪里,哪里……”
临城站的情报线索都是从哪里弄来的,怎么接二连三地有大行动,真是见鬼了。
要是临城调查室的情报搜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何愁不能尽快挖出红党的地下组织!
张鑫华寒暄几句后,转身上了楼。
刘海阳也决定留在这里继续看热闹。
至于刚才盘问金陵日报记者的事,刘海阳压根儿就没提。
他不提,但躲在暗处的方如今看了个清清楚楚。
穿着白衬衣的青年男子趁乱逃脱,足以说明他的身份有问题。
周围都已经被封锁了,只待瓮中捉鳖,不出意外的话,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平尾晃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小巷当中,他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是边跑边看。
忽然,前面巷口人影一闪,将他下了一跳,不能地就要转身,却听前方那人低声道:“跟我走!”
听声音,正是自己的同伴藤田康。
平尾晃微微松了口气。
“快,到这里边来!”藤田康时刻关注着平尾晃的行踪,第一时间过来接应。
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想办法逃出再说。
两人一路狂奔,本以为能够找个空隙迅速撤离,没有想到的是,各个街口都是全副武装的军警和便衣,已经将整条街区都封锁起来,出入口拦上了军车和栅栏,所有的巷道小路也都被封死。
“平尾,情况不妙!这多半是冲着我们来的!”藤田康年长几岁,警觉性和经验都要高一些。
“都是我太大意了!”平尾晃此时也是心中懊悔不已,深感自责。
可是他始终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露出了马脚,怎么会被那三个中国人盯上。
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是藤田康这个主心骨,他出言安慰道:“先不要慌!这么大一条街区,少说也有数千人居住,再加上流动人口,上万都不止!即便能找到咱们,也得花费一番功夫。但是,咱们的白衬衣太显眼了,先想办法换件衣服。”
两人都是记者身份,所以穿的都是白衬衣,结果反倒成了跟踪行动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