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完两个小儿子,康熙舒坦了。
他扫了九阿哥一眼,想起昨日九阿哥说的话。
除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小的,上头年长的随扈皇子这两月确实辛苦,各有差事。
这个时候,是该赏回银子。
随即,他又看了眼几个低眉顺眼的皇子福晋。
这一路南下,太后饮食起居都安好,比去年北巡时康泰、心情也好些,有五福晋与九福晋的功劳。
还有三福晋这里,即便有不足之处,自己掏腰包贴补小叔子饮食,也当得一声夸。
至于十福晋……
为了跟着丈夫“迎驾”,大婚次日就跟着出京,连“回门礼”都省了。
“赏随扈诸成年皇子、皇子福晋银每人一千两,十三皇子、十四皇子减半!”
康熙开口道。
大家之前已经听九阿哥提了此事,并不意外,都齐声谢了赏赐。
随即,康熙就道:“下去吧,传简亲王、平郡王进来。”
这就是今日的贺寿顺序了,先皇家,后宗亲,最后是内外文武大臣。
众人列队而出。
九阿哥袖子里的手指微动,心中已经算了一笔账。
他们这边的赏赐是十一个一千两,两个五百两,就是一万两千两。
太后那边就不是赏银了,而是“敬银”,应该会最高,两千两?
两位太妃跟妃母一等,应该跟他们差不多,估摸也是一千两。
下头两位贵人减半,人均五百。
这样总数就是一万九千两。
按照内务府那边各种孝敬的比例,自己打算每年“孝敬”给皇父的银子差不多也是这么多。
那怎么个意思?
相当于他替老爷子做了个生日?
那也行吧!
难得他没有不平,看了妻子一眼,反而美滋滋的,这就回来两千两!
居然有一种占便宜的喜悦。
等出了中路,十四阿哥气鼓鼓的掰着手指头道:“我都十二,十三哥都十四离成丁差什么了?太宗皇帝这么大都守城了,汗阿玛这也准备大婚了!”
大阿哥道:“急什么,等过几年就好了。”
十四阿哥撇撇嘴,道:“可是去年都赏了一回,也是就到十哥,这回又是分了两样,岁数小也是整个儿子啊,又不是半拉儿子!”
九阿哥轻哼一声,道:“你就知足吧,得了五百两还不满意,还想怎么样?大哥还没说什么呢?”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大家都望向大阿哥,又望向九阿哥。
大阿哥哭笑不得,道:“汗阿玛赏银,又不是花我的钱,我能说什么?”
九阿哥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飘,道:“那可未必,说不得我们都是沾了大哥的光。”
说话的功夫,他又看了眼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连带着八阿哥也看一眼,迅速的移开。
眼见他神色古怪,大阿哥拍了他肩膀道:“别卖关子,说话说齐全了!”
九阿哥就呲牙道:“哈哈,是这么回事,昨儿弟弟提了皇子们没有赐银之后,汗阿玛原本是想要分两等,有爵的哥哥们每人赏半年年俸,没爵的儿子们一年例钱……”
大阿哥明白过来,轻哼道:“我听明白了,你指定不干了,汗阿玛才均分!”
九阿哥坦坦荡荡的点头道:“又不是论功行赏,还提什么爵位不爵位做什么,《大清律》上分家产,还是诸子均分呢,自然还是从律,诸子均分好!”
十四阿哥察觉出不对,忙凑过来,道:“不对呀,九哥,既然诸子均分,那弟弟跟十三哥的怎么减半了?比年例还少一百两呢?”
九阿哥撇撇嘴道:“这不是汗阿玛手紧么,我怕他舍不得,就说要是想减半,就减你们两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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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瞪着九阿哥,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没有九阿哥提议此事,赏银一分都没有,可是后头的话,本可以不用那么殷勤提议的!
三阿哥听得清楚,道:“这样说来,我们都亏了,就你跟老十从六百两银子长到一千两?!”
九阿哥想要摇头,告诉三阿哥一声,不是这样算的。
之前可没有皇子福晋那一份赏。
那个也是他提议的!
三阿哥才是占了便宜的人,从一千二百五十两变成了两千两。
可是话到嘴边,他觉得不妥当,就道:“不就是二百五么?兄弟一场,均个贫富怎么了,大哥亏了六个二百五也没说什么,您要是不高兴,弟弟补给你二百五好了!”
三阿哥觉得别扭道:“别一口一个二百五,这可不是好话!”
“嘿!您又多心,弟弟这不是给您明算账么?贝勒半俸一千二百五十两,现下一千两,就是短了二百五,我这又没算错!”
九阿哥道。
十四阿哥在旁,想着上书房也学了算学,在心里算了一下,道:“那也不对啊,大哥少了一千五百两,三哥、五哥、七哥、八哥每人少了二百五十两,我跟十三哥每人少了一百,九哥您跟十哥才每人多四百两!”
看来汗阿玛是真穷?
这样一改还少赏了小两千两。
九阿哥拍了一下他的凸脑门子,道:“算那么清楚做什么,十四啊十四,哥哥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叫‘吃亏就是占便宜’!”
十四阿哥眉头皱着:“没听说过!”
九阿哥还惦记着带舒舒去看太湖石,就道:“行了,行了,既然今日没宴,那就散了吧,我们还惦记出去呢!”
三阿哥想着九阿哥这半年最爱在御前装样,忙道:“做什么去,是订了什么寿礼么的?说出来听听,要是好了大家凑份子!”
“哈?”
九阿哥有些意外,看了三阿哥一眼,道:“头都磕了,您这边没预备寿礼?”
三阿哥怔住,这些日子他跟着随扈的翰林官跟地方的学政往来交游,每日里忙得不行。
他望向了三福晋。
三福晋垂下眼皮,道:“昨儿往御前孝敬了八样寿礼跟八十斤寿面。”
寿礼是出京之前就预备下的,这样大的事情还能疏漏?
夫妻数年,她也看出来,自家这位爷就是孝顺在嘴上。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能不上心。
三阿哥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道:“太简薄了,虽说是散生日,不是整寿,咱们做儿女的也当恭敬……”
他絮絮叨叨的,旁人却不爱听了。
大阿哥道:“我去找杭州将军,问问明日圣驾起行之事。”
七阿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在旁道:“同去!”
两人就往织造府外头去了。
九阿哥是准备跟舒舒出门的,早就不耐烦了,也道:“先散了,先散了!”
十四阿哥忙道:“九哥,九哥,你们今天要去哪儿玩儿?”
他眼巴巴的看着,很想要跟着去。
九阿哥连忙摆手,道:“我们是去看园子,别跟着凑热闹,想要出去逛打发人找李灿,让他陪着。”
十四阿哥撇撇嘴道:“园子有什么好看的?小里小气的,总共没有多大地方……”
前几日驻跸扬州,他们跟着圣驾游览了一次所谓的名园。
十四阿哥觉得,江南的园子也就是那回事儿,不如京城的园子大气开阔。
十阿哥在旁,道:“九哥、九嫂是打算去看看太湖石?”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要是有好的,先定下,回头运回去搁园子里。”
十阿哥犹豫着,他那边院子,也留了修园子的地方。
十福晋已经在旁道:“太湖?太湖银鱼、太湖白鱼、太湖白虾……”
十阿哥看向她,带了温和,道:“想吃了?”
十福晋点点头,笑着说道:“九嫂说太湖银鱼没刺,我能吃,昨天庆月楼那个蒸白鱼也没有刺,肉嫩嫩的!”
十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迟疑了一下,想着是要分头行动,还是跟着兄嫂一起。
九阿哥已经道:“别耽搁了,要是想去就换了衣裳,一起出去……”
说到这里,他吩咐何玉柱道:“去找高衍中那边说一声,预备两辆马车,再去找博色跟爱音图说一声……”
十四阿哥在旁,已经忍不住,凑了过来,拉着九阿哥的胳膊,赖赖唧唧,道:“九哥……”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嫌弃的不行,刚想要拒绝,就见十三阿哥在后头,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就道:“行了,跟上吧,可是说好了,还是要乖乖听话!”
十四阿哥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您就放心吧!”
听说只是去看太湖石,三阿哥没有什么兴趣。
他平日里虽是酸文假醋,可实际上最是务实的人,对于那么虚的兴趣不大。
才舍不得掏真金白银买几块大石头。
五阿哥也是一样。
倒是舒舒,想起昨日庆月楼的席面,与万宝阁的采购,跟五福晋低声道:“嫂子今日要是没有其他安排,可以跟五哥去转转,听说是江南一地最大的洋货铺子,东西贵的不少,也有许多实用的,倒是比京城采买价格便宜几成。”
三福晋在旁听了,道:“是啊,是啊,今儿咱们去逛万宝阁……”
她还惦记那三个大金镯子,也想要看看其他金器。
听说洋人那边乐意用金器银器,碗碟都是金银的。
要是全买成她的首饰,那说不过去,可是买了这些日用的,收到府中库房,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多了两千两银子的预算,三福晋已经带了几分迫不及待。
三阿哥道:“万宝阁?季家那个,那是要去看看!”
那是江南首富,第一盐商人家。
圣驾在扬州府驻跸的行在,就是借的季家的别院。
三阿哥说完,看着五阿哥道:“老五,一起?他们小的凑一块,咱们也凑凑?”
五阿哥笑着点头,总归是不能让妻子独自出门,自己要陪着。
八阿哥站在旁边,看看自己左边,三阿哥夫妇与五阿哥夫妇也开始计划起来。
“庆月楼那么出名,也得见识见识。”
三阿哥道。
他还念念不忘昨天没吃上的席面。
后头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带了雀跃,已经说起画本子里的太湖悍匪。
只有八阿哥这边,自成一体。
八阿哥想要上前一步,跟九阿哥说清楚,可是脚步抬不起来。
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等着出游,他还是知趣些。
他长吁了口气,跟三阿哥与五阿哥道:“弟弟才想起,还有之前的差事没有跟汗阿玛回禀,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