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灵觉得他们一直都没弄清楚一件事:“你觉得我会听贺南宫的话吗?”
孔樊东的笑容没了。
黎灵又追问了一句:“我要是不在九点之前回去, 你觉得贺南宫会对我怎么样?”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
贺家别墅里面灯火通明,黎灵站在门外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万般不情愿地走进大门。
门打开,玄关处亮白的灯光倾洒出来,将黎灵站在门口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文阿姨扶着门,看到门外的黎灵后,小心翼翼地向客厅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着害怕。
她朝黎灵使了个颜色,然后低下头,伸手接过她的包。
文阿姨是贺家为数不多,对黎灵比较关照的人。去年黎灵得了一段时间湿疹,久久不见好,估计贺南宫被黎灵丑的忍无可忍,请了一位懂得些中医调养的人来照顾她,就是文阿姨。
巧的是,文阿姨的女儿和黎灵同一所大学,不过不同届。
黎灵放下包,换上拖鞋,走到玄关尽头时,往客厅瞥了一眼。
法式艺术水晶吊灯正亮着白璨的光芒,贺南宫一只手撑着额头,静坐在沙发上。
他的皮肤被灯光映衬的格外白,头发漆黑,不知是不是黎灵的错觉,散发着暖意的灯光衬得贺南宫的表情格外冷。
若不是眨着眼,大概像是一具冰雕。
以前黎灵有捂冰雕的习惯,可现在只想躲得远远。
谁爱捂谁捂去吧。
她淡淡地扫了贺南宫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准备上楼。
轻手轻脚还没迈上楼梯,客厅便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站住。”
黎灵想装作的没听见的样子,可一想到后果……大半夜的,她叹了口气,脚下转了弯,走向客厅。
贺家的客厅极大,中间摆放着一套后现代雕花米兰欧式的真皮沙发,上面铺着洋桑蚕丝手工打结的垫子。
而贺南宫穿着一身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像一个中世纪冷血贵族。
简单点说,就是不像活人。
黎灵十分不情愿地走过去,距离贺南宫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她站住。
男人疏密的眉头动了一下,显然是对黎灵的距离十分不满意:“过来。”
想着黎灵阳奉阴违的次数太多,他顿了一下,又说:“坐过来。”
黎灵确实坐过来了,但是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也算诚恳。
贺南宫手扶着前额,微微转身,淡色瞳孔里跳跃的怒火是骗不了人的。
黎灵这副距他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火大。
两人相顾无宫,黎灵只想上去睡觉,她现在不想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哪怕一个空间都不行。
“有事吗?”她掩着面,轻轻地打了个哈气。
“出去玩的开心吗?”贺南宫问。
黎灵老实点头:“开心。”
“比跟我在一起开心?”
黎灵觉得他简直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若真的要对比的,那真的是开心几百倍!
贺南宫这人,实在是见不得别人好。黎灵现在的心情还算可以,只要不见他,甚至可以更好。
“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黎灵听着,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在楼下摆这么大的阵势等她,准没好事儿。
“吃晚饭,有点迟了。”她其实并不想撒谎,甚至连找的借口都很拙劣。
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贺南宫换了姿势,他微微抬着下巴,手指垫在额边,看向黎灵时,满脸都是心知肚明。
“跟我玩阳奉阴违,却上赶着去找于鸿霄。”
熟练的讽刺声:“回来又跟我摆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说到最后,声音都变成咬牙切齿:“黎灵,你摆谱给谁看?”
黎灵心如止水,对贺南宫知道她见于鸿霄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连贺南宫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她都能想象得到。
她闭眼,轻声在心里默数着,再过几秒他会彻底爆发。
——
今晚得知黎灵跑出去找于鸿霄,贺南宫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深深背叛了。
以前,黎灵说爱他,身边所有人都说她痴迷着他。时间久了,连贺南宫也深信着这点。
可当一天,他深信的东西,变成谎宫,虚伪地袒露在他面前,贺南宫坐不住了。
他变得有点相信,黎灵是真的要走,她真的不再喜欢自己。
贺南宫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除了开始内心不适应之后。
更多的不安,恐慌。
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
以及……心脏揪着的疼。
头顶的水晶灯光线太亮,把偌大的客厅照得如同白昼。人的心思在这敞白的灯光下,往往被无限的放大。
黎灵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