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服,按理说是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一级穿的。
“你瞧着那新来的蒙古格格如何。”弘昼摸着扳指,瞧不出神色,问道。
吴扎库氏回道,“这位格格名中也一“婉”字,同我们家和婉也算有缘分。”
说道这处,吴扎库氏眼里透着些许凄凉。
弘昼摸了摸她的手,嘴角扯过一缕惨然。
吴扎库氏也握住他的手。
多年来共度风雨,这是夫妻俩间的安抚。
许久,吴扎库氏收拾心情,继续道。
“又是阿巴嘎部扎萨克郡王独女,听闻圣上要将她养在王府四年,她心头便生了亲近之意。”
“我膝下便是只有阿婉一个女儿,还……”
说到这出,嗓音带着哭腔。
怎生也说不出口早逝二字。
和亲王弘昼抱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吴扎库氏顿时泣不成声。
她膝下只有和婉一个嫡女,也是整个和亲王府里唯一的姐儿。
自幼养在先帝纯懿皇贵妃膝下,封为和硕和婉公主。后来嫁给蒙古巴林部郡王长子。
六年前去世。去世时,不过才二十七岁。
当时消息传来,和亲王福晋刻下便受不了,当下晕厥,醒后更是哭得痛彻心扉,一连半年心神恍惚,寝食难安。
第 43 章
*
入了和亲王府,慕容婉便不肯多说一言。
她倒不是怕自己行走江湖,不懂贵胄人家的规矩。没见识行差错,恐丢了脸子。
只是近一年的经历,她颇有几分心力jiāo瘁,jīng神疲惫。
且只一打眼,她便从内心觉得,王府宫廷的日子不适合她,更没得心思深入了解。
和亲王府后院还算简单,只有两位侧福晋章佳氏、崔佳氏。
两位侧福晋的家世也算不错。
和亲王有八个儿子,其中六个儿子都是嫡福晋所生。
和亲王仅有一嫡女,和硕公主和婉,也是嫡福晋所生。不过六年前去世了。
吴扎库氏将和亲王后院牢牢控在手中。
和亲王也亲近吴扎库氏,绝不宠妾灭妻,给足了她嫡福晋的荣光。
和亲王为人也làng漫,总会给福晋准备各种小惊喜。
在京圈,和亲王府算得上是清净府邸。
慕容婉身在如此gān净的王府中,仍觉得不得劲,料想现在的她是不欢喜这样金贵的日子。
如果是刚穿过来的她,比起江湖,她合该更欢喜宫宅日子。可见现在的她,不适应这种生活。
索性也不乐意多生是非,大面上过得去便可。
府里众人往日不曾见过慕容婉,自是不晓得她昔日性子。
谁也料不到她性情大变,只当她惯来清冷。
关于慕容婉过去身世的各种传言。
半真半假、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也层出不绝。
王府院里的人从主子到奴仆,由上到下也好奇这个新来的蒙古格格。
有时心痒难耐也想跟正主打听。
譬如她真曾行走江湖么?
这格格性子冷。
跟谁都处得淡淡的。为人处世倒挑不出错。
他们关系没达到那层亲密程度,也不好多嘴。
吴扎库氏一早便敲打过底下管事的,让他们管好手下人不准在容婉格格面前说三道四、探东听西。
“格格便是蒙古阿巴嘎部落刚去世的老郡王索诺木喇布坦的嫡亲女儿博尔济吉特容婉,未来的十二福晋。”
“但凡说了碎嘴话儿,惹了容婉格格,他们便是打板子发卖了都是轻的。你们这群管事的也脱不得gān系。”
丫鬟婆子小厮被管事的恫吓过,再好奇,也只得将克制着。
只是任凭如何压制好奇心,同慕容婉打jiāo道时,眼神中中总似有若无地透着几许探究。
王府的贝勒们也被和亲王夫妇耳提命面不准过问。
*
吴扎库氏自见了她,便心生欢喜。
纵然慕容婉性子冷淡。
观察数日,也晓得这孩子性子澄明,这份子亲近更甚了。
慕容婉在和亲王府,待了不过数旬,便入了冬。
这年冬日,雪下得甚重。
连下了几天,地上白皑皑地压了三四尺深。
慕容婉穿着月牙白面狐狸里的鹤氅,站在院子前,瞧着外头的雪。
白小花手中拿着暖炉站在她身后。
入冬日前。
吴扎库氏就给遣人送了过冬的衣物。
都是jīng心挑选的。
大氅,熏炉,暖被……
自慕容婉过来,吴扎库氏没送她簪花步摇等首饰,但吃穿用度上都jīng心待着。
她惯是清简,又正值守孝期,打扮素净,不穿金戴银。
白小花自幼便跟在慕容婉身后。
慕容婉性子陡变,她看在眼里,最是清楚。
左不过一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