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歆无比庆幸地舒口气,“还好你奶奶退休了,要不然教我不得把我吓死。”
徐艺秋被她夸张的样子逗乐。
随便聊了会儿,买完饭放到餐桌上,徐艺秋抬头找放筷子的消毒柜,视线不经意间一扫,忽然在一个人身上定格。
青chūn洋溢的绿白校服,被曦光勾勒的俊秀脸庞,看似轻松笑着却异常坚定的眉眼,还有那方被他守护的角落。
刚才在路上好不容易甩开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
明明yīn云密布的天气,徐艺秋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薄而透的耀目阳光。
今天下雨,周秋白没去打球,直接来餐厅吃饭了。
她失神的这一会儿,周秋白发现她,眼睛惊喜一抬,瞬间亮了,高兴跟她挥手。
陆长青和许东背对着她坐,看见周秋白的动作,也回头看她一眼,和她打了招呼。
徐艺秋笑着点了点头。
她觉得笑容可能有点不自然,但离这么远,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静静站了一会儿,徐艺秋听着胸腔骨下的能震碎耳膜的“怦怦”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快要遮不住了。
第16章
闻歆买饭还没回来, 徐艺秋别开视线,想去拿两人的筷子,却在别开的瞬间, 看见周秋白张嘴和他俩说了什么,而后三人端着餐盘站起来往她这里走。
好像知道她在找什么,过来的时候陆长青顺手在消毒柜里抽了两双筷子。
他们腿长脚程快, 十几米的距离,几秒就到她面前。
徐艺秋都没机会走出去。
闻歆端着餐盘过来,左瞧右瞧,好奇徐艺秋怎么和他们坐一块了, 不过坐一块也没什么, 她接过陆长青手里的筷子,道了谢, 问徐艺秋,“怎么还站着?”
徐艺秋定了定神, 就这么被八只眼睛架着坐下去。
陆长青看她一眼,把筷子放她餐盘上。
他动作轻,紫红竹筷放在白色硬塑盘上几乎没有声音, 可被嘈杂声淹没的餐厅内, 徐艺秋就被这小小的“吧嗒”声惊醒, 呼吸都颤了颤。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次再呼出, 平复心底的波动, 徐艺秋笑着抬头跟他说谢谢。
陆长青又看她一眼,不在意地说没事。
徐艺秋闪了闪眼睫, 低头用筷子划盘子里的米饭。
她知道他这一眼坦坦dàngdàng, 只是礼貌性地把视线放到她脸上, 但她就是心虚, 不敢和他对视。
……明明这里没一个人知道她的心思。
徐艺秋想,这种心思不似她筷子下划着的米饭,能光明正大地露在头顶的白炽灯和众人的目光下,划好之后按照既定行程分到闻歆的餐盘里。
它长在不应该被看到的心底深处,yīn暗又顽qiáng,杀不死灭不掉,还会从外界汲取每一滴养分疯狂滋长。
它渴望阳光,渴望被发现,任性地寻找每一个机会露头。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它注定是不应该出现,不被接受的。
它的每一次生长,都是她理性和感性的生死较量。
当感性战胜理性,她真正控制不住让它bào露在阳光下的时候,也是她彻底完蛋之时。
徐艺秋发现这像是养蛊,蛊虫和母体唇齿相依,却又唇亡齿寒。
但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她不想用蛊虫去形容。
这是她一个人的金色文心兰。
她怕任何一个人发现,虽然他不是周秋白。
她冒不起这个险。
因此当它冒头,陆长青看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避开他的视线,把文心兰小心藏起来。
不过让徐艺秋放心的是,陆长青对她的异样并没有过分关注,低头吃自己的饭去了。
吃完饭许东要去小超市买东西,周秋白和陆长青陪他一块。
周秋白问徐艺秋和闻歆:“有没有什么要捎的?”
两人摇头,都不需要。
他们在餐厅门口分开。
闻歆跟着徐艺秋回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几道题,像往常一样让徐艺秋和郭荣轮流讲。
说是轮流,但闻歆现在拿过来的都是难题,郭荣在数学上的造诣又比徐艺秋高,多数都是他给两个人讲。
讲到一道周期函数题,徐艺秋方法没郭荣简单,他给闻歆讲,徐艺秋拿着几人杯子去前面接水。
接完准备回去的时候,被门口突兀响起的一道声音喊住。
马松肩膀松松垮垮地靠在门框边,问她:“徐艺秋,韩宇坐哪?”
徐艺秋对班里人还不是太熟,去讲台上找到座位表,给马松指过去,“坐那,挨着第三排窗户坐。不过他现在好像不在。”
那个位置没人。
韩宇在不在马松不在意,他就是找个借口跟她搭话,试试看她现在会不会和他说话。
往门里走几步,马松看着倒数第二排半跪在凳子上弓个身子往前趴的闻歆,和身体尽量后撤、低头讲题的郭荣,下巴一挑,“闻歆过来不是找你讲题的吗?怎么是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