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就气愤悲伤,见着眼前的桓亦如不仅未出言安慰,反而责怪她意气用事,心中更加委屈。
“他恼了又如何!?左右在他心里,也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他的妻子,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祁经兰这个贱人!他既这般对我,我又管他做甚?”
桓亦如立在皇后身侧,望了一眼皇后已然开始晕出血色的鞋子,道:“陛下虽是会给吴家和北昌国君几分颜面,待娘娘宽厚些。可这样的宽厚,总归还是有限度的,娘娘若是想给自己和四殿下找不自在,大可以继续这样。”
提到了四皇子,皇后满腔的怨怼终于总算平复了些,伸手自怀中取了帕子,一点点的拭gān了泪。
桓亦如见着皇后平静了下来,道:“臣去请御医。”
皇后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朝着他摇着头,轻道:“难得你进宫来看我,还是晚些再唤御医吧,不过是皮外伤,也不严重,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你陪我好好待一会儿吧。”
桓亦如收回了迈出的步子,凤眸中并无太多的情绪,只是平淡的道:“臣此番进宫,本也并无要事。不过是想向娘娘谏言,六皇子此番得胜而归,陛下许会话里话外的透露出要立他为储的意思,届时还请娘娘稍安勿燥,莫要急于向陛下表达反对之意。”
皇后不解的道:“我不反对,那岂不是要将太子位白白的拱手让人?”
桓亦如移开了目光,眼底里暗暗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耐。
他静默了一瞬,似是担心皇后不肯听从于他,到底还是开口解释道:“陛下并非草率之人,即便是透露出一星半点这样的意思,也不会立时下旨,总的来说,六皇子要真的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为时尚早。娘娘眼下若急着反对,在陛下面前跳了脚,只怕这反对不仅无用,反而会让陛下心生不满,进而更加坚定立六皇子为太子。
倒不如稍安勿躁,静待时机,只要这册封旨意还没下,四皇子便还是有希望的。”
皇后眼神暗淡,失落的道:“还有什么机会,六皇子立了这样的大功,岚儿便是文章做的再好,只怕也赢不回来他父皇的心了……说来说去,就是天道不公,怎的六皇子就那般幸运!”
桓亦如缄默着,并未应声。
当真是蠢的可怜。
六皇子自然不是靠着幸运才赢了这漂亮的一仗,西边战事打了几年,议和也议过,qiáng攻也攻过,却是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六皇子之所以能平定西境,自然还是他眼光卓越,一眼便瞧出了西戎内部的矛盾,抓住了要点,另辟蹊径。
何况这个西戎王侄子吉尔卡即便是和西戎王有矛盾,却到底也还是西戎人,要取得他的信任,劝服他与大业合力,吞并西边各部落,并向依附大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到的。
四皇子温文尔雅,赋诗写书确是文采卓绝,可是于政治上,却并没有太多天赋。
这些法子,便是告诉了四皇子,只怕他十有八九也是办不成的。
皇后又连声报怨了几句,心里舒服了许多,抬眼看向一边的桓亦如,轻道:“亦如,你怎么不说话?”
桓亦如自思绪里回过神来,望向皇后,道:“立储乃是大事,尤其当今朝中吴祁两家分庭抗礼,这种平衡陛下也是不愿轻易打破的。这时候如果四殿下这边也能传出喜讯来,想来陛下立储的决心,多少也会动摇些个。”
“喜讯……”皇后皱了眉,一时想不到眼前有什么好的立功机会。“这战事也平了,朝堂里也没什么乱子,上哪找讨陛下欢心的法子去。”
桓亦如目光中带了几分高深。
“陛下子嗣不多,其中大皇子早夭,二皇子愚笨又早早出嗣,三皇子前几年死了,除了四殿下和六皇子,便只有一个不到两岁的九皇子了。皇家子嗣单薄,陛下虽是未曾在口上言说,可心底里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而现下一众皇子里,只有四皇子成了亲,如果四殿下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甚至于有个聪明伶俐的后继人讨陛下喜欢,这陛下的心,自然也不会一味的偏向六皇子。”
皇后犹豫着道:“可是六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个讨陛下欢喜的法子,他也可以用啊。”
桓亦如微微挑了一侧殷红的嘴角,带着邪魅的眸子里浮现出几许不明的意味。
“六皇子……不会用这个法子的。”
皇后心中不解,可见着桓亦如笃定,也没再问询,点了点头,道:“好,稍后我就召见岚儿,他总是和他的皇子妃不亲近,我要好好说说他。”
……
桓亦如自凤仪宫出来,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吴家人摆了宴,为桓天杰接风洗尘,想请桓亦如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