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七也不认为,九皇叔这个大忙人,有闲工夫在这里喝茶。
更不可能无聊到,为了谢三嗓子不适,陪谢三来找她。
再说了,谢三的嗓子,也不是像有事的样。
苏云七一直认为,这二人是有事来找她,且是很重要,不宜让人知晓的,才会假借谢三嗓子不适来找她。
结果……
她想了半天,合着却是她想太多了,自以为是了。
九皇叔与谢三,就是为了谢三嗓子不适,来找她的。
男女有别,谢三不好意思,一个人来找她,王子戎又有事出去了,便去请九皇叔陪同。
九皇叔正好无事,便陪着谢三过来了。
“你们俩,认真的?”苏云七听到谢三,一脸认真地说,就是为了嗓子来找苏云七的,苏云七差点气笑了。
九皇叔默默地望天,没有回答。
说嗓子不舒服的人是谢三,也是谢三找他来的。
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不用开口。
谢三看到,苏云七面前的茶杯空了,正想给苏云七添水,见苏云七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顿时不敢动了,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妃,有什么问题吗?”
苏云七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嗓子不舒服?”
“咳咳,是的,我嗓子
不舒服。”谢三反应过来,重重咳了两声,压着声音道:“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喉咙有什么堵着,不清爽。”这也算是不舒服了,他也没有骗人,所以……
他没必要心虚。
对,就是这样,没必要心虚。
谢三自我安慰一番,又底气十足,无事人一样,拎起茶壶,给苏云七添水。
苏云七没有拒绝,等谢三给她加完茶水,她站起身,走到谢三面前:“三公子,张开嘴,让我看看。”
“啊,好的。”谢三手一抖,差点撞到桌上的茶杯。
别问,问就是太突然,吓着胆小害羞的他了。
但转念一想,不舒服这种毛病,只要他一口咬定不舒服,大夫也不能说什么。
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装病的。
就说自己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也不说。
大夫来了,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只会给他开剂养生的药喝一喝,然后让他多休息。
他小时候……
谢三想到,幼时为了避开,他二叔那些个儿子的打压与欺辱,不得不常年装病,眼中有几分苦涩与委屈。
哪怕他长大后报复了回去,但年幼时,那几个堂兄给他造成的伤害,还是不可磨灭。
一瞬间,谢三的情绪,有几分低落,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
他沉默地配合着苏云七,在苏云七的注视下,张开嘴,并刻意对着光亮处,好方便苏云七检查。
苏云七已做好,谢三这是戏耍她的准备,可等她看到谢三出血的牙龈,却是皱起了眉头。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可能会让谢感动紧张,苏云七立刻调整表情,不让情绪外露。
但她那一瞬间的皱眉,躲过了谢三的目光,却没有躲过一直关注着她的九皇叔。
九皇叔看到苏云七皱眉,喝茶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谢三一眼。
莫非,谢三真有什么病?
“三公子,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苏云七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好。”谢三不以为意,很是配合地伸手。
他身体好得,嗓子也没有什么不适。
他所说的嗓子不适,不过是给九皇叔一个,来找苏云七的理由。
谢三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自信,半点也不紧张。
倒是九皇叔,看到苏云七摸上谢三的脉搏,那一闪而逝的错愕,心里就明白了,谢三的身体,怕是真有问题,还是普通的大夫,查不出来的问题。
九皇叔轻轻放下茶杯,面上不变,心下却是微叹。
世家内部的倾扎与斗争,看来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三公子,你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最少有十年以上。”苏云七没有隐瞒,也没有做任何铺垫,她诊完脉,便一脸严肃地,向谢三宣布诊断结果。
慢性毒素,根据战地医疗包的诊断,至少有十年了。
目测,是在谢三少年时,就开始被人下药了。
九皇叔一点也不意外,只同情地看了谢三一眼。
“你在,开玩笑?”谢三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滞,显然是不能接受。
说完,又笑了,笑得极为灿烂:“果然是吓我的,对吗?”是为了报复他和九皇叔,说瞎话骗她,所以故意吓他。
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可能中毒,他的身体很好。
而且,没有出城前,他家里养的太医,每个月都会给他请平安脉,他要被人下毒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出城后……
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他真要中了毒,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苏云七是在骗他的!
谢三笑得很灿烂,可放在桌上的手,却不由得握紧,青筋暴起,眼中也飞快地闪过一抹慌乱。
他找了很多理由,想要说服自己,苏云七是在开玩笑,是在吓他,可是理智告诉他,苏云七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不会拿这种事来吓他。
而且,苏云七说了,有十多年。
十多年前,正是与他二叔的孩子,一起去家学念书,他表现出众,被族老和夫子夸奖,引得二叔的孩子不满的时候。
那时候,他为了躲避,二叔那几个孩子的欺负,不得不经常装病。
那个时候,他喝了很多药。
他不想承认,也无法接受他中毒,可种种迹象告诉他,苏云七不是玩笑,也不是吓他。
他真的,中毒了。
谢三看着苏云七,面上仍旧在笑,可笑容却由极致的灿烂转为苦涩和痛苦。
苏云七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哈!”谢三大笑一声,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但下一秒,他就平静下来了:“还有救吗?”
他有什么好震惊的,又有什么好惊讶,不能接受的。
在谢家,给族内不听话的族人下毒,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母亲是怎么坏掉身子的,他的兄长又是怎么死的,他从来没有忘。
他那一瞬间的无法接受,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太过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