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知道,你师父知道,你师叔知道,你师娘也知道。否则为何你隐居南京,我却一年多都见不到你。他们不告诉我你在哪,所以我一步一步,从塞外走到中原,一直找你。
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女人。他们的想法,我全都不在乎。我的事你都知道,连我在乎什么你也知道。可你就是不放在心上。”
“小师姨……我……”
明素问内心所想,比明非真能想到的实在要多的太多了。
明非真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痛的说不出话来,勉强道:“总而言之,是我对不住你。”
看见他这样子,明素问心头刺痛,更是恼火,几乎是吼叫道。
“我不要你道歉!我不要你关心我!我不要你关心我,哄我,照顾我,让我欢喜的几天几夜睡不着之后,才又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份责任!”
责任二字出口,明非真脸色煞白。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明素问在他生命里的意义,而明素问却先一步找出了答案。从三岁和零岁就认识的缘分,难道真的是一种责任吗?
明素问的泪水终于漱漱而下,那一排像是透露着主人坚强性格的弯翘睫毛,沾染上晶莹泪滴后更显决绝。
“你的责任,从今天起,结束了。你现在就离开。”
“我做不到。”
明素问仿佛能看见,那具青铜面具后面,从小看到大的那张脸上带着一丝有些寂寥、惨白的笑。
“我们从小就是这样……我只会对你好,我不知道你生气,我除了哄你,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关心你。可我就是会这么做。”
两人之间弥漫着雨雾一般的静谧沉默,仿佛浑然忘了画影坊中成百双眼睛都在看着这出戏。然而观众却又被感染,没有人舍得这时候说话打扰。
“好,那我就只问你……”明素问咬牙道:“小年夜那晚,你能来么?”
明非真陷入了沉默。他是驸马候选人,不但代表他自己,还代表着六扇门。而且若是没有驸马选试,夜罗堡也没办法顺利夺回。静安那里更是不知道在筹划着什么阴谋。他无论如何,都是走不开的。
明素问低声道:“不能来……你现在就走!”
“小师姨……你真的要这样吗?”
“你别太过分了。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明素问玉容清冷,指尖掐着手背,指甲深入肉中,竟已痛的没有了知觉,她再开口已是一片苦涩,“你能娶旁人,我便嫁不得人么?”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有完没完啊。”席下一个醉酒汉此时方醒,醒来看见花魁的绝世容颜便是一哆嗦醒了,又看见一个青面人在此又吓了一跳。可听了半天,却原来是小儿女的吵架拌嘴。
“这地方是寻欢作乐的所在,你们两打情骂俏到别处去。我说你这人,爱子就莫摸头,摸头就眼泪流啊。既然送了媳妇来青楼就得舍得。你媳妇这么标致,初夜老子是没钱去的,但是不要紧,我第二晚一定到。看你这小花娘忒俊忒俊的,恐怕平时陪一晚也得不少吧。不打紧,老子跟几个哥们合伙,我不在乎喝涮锅水……”
越说越不成话,明非真眼中的烈火随着这醉汉的话愈加炽烈,火气越来越大。刚才见过明非真出手的人全都在底下做口型:你作死啊!!闭嘴!
明素问依旧决绝,一眼没看明非真,背对着他,似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明非真抿着嘴唇,面具下的脸色由红转白,接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好。”
“好。”
“好!”
“我师姨说了她要挂牌梳拢,她要做的事,谁敢拦着!”
明非真忽地拔起金王孙腰间的佩刀,那刀乃是江湖上常见的薄片钢刀,为了不让人起疑,金王孙选的这把刀钢材甚至不如街边卖的好。
可明非真一拿上手,轻轻一弹锋刃,恍若一声龙吟响起,佐以刀刃杀气,震的人热血沸腾。
明非真轻挥一刀,一刀强横刀气如墙推出。若金王孙在,当知绝对不该招惹此人。
刀气迸发豪光胜雪,然而明非真尚未结束,他刀尖冲天朝上,吸了一口气,架势仿佛是菜市口斩人的刽子手。
唯有明素问看出他举动不妥,而其他人却不知道明非真在做什么。
要说砍人,他身周无人可砍。要说舞刀,则这套刀舞半点奥妙也无,不甚精彩。只知道此人身上气势很足,却看不出门道来。
明素问看出危险:“你要做什么!”
明非真没有回答,猛一睁眼,眼珠瞬成血红。
一刀劈下,锋光耀目!
刀锋上仿佛燃起一道白色炽芒,如火燃烧,如电行走,这白焰随刀光一闪,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明非真刚才只是空劈了一刀,不见任何招数,仅凭威势竟然也可以如此骇人。
然而众人才有这想法,忽觉脚下一阵剧震,接着从明非真刚才一刀斩下的地面——或者说是船面开始出现了裂纹。如冰裂一般裂痕越来越大,到最后喀嗒一声巨响,整个船头应声分离!
原本还是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