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在小太监面前晃了一晃,以轻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这毯子你踩过了。你还敢拿去给皇上盖?”
小太监听得一时哑口无言,已被一个壮汉军士拉了下去。
王公公冷冷地瞧着那小太监被人拉走的样子。寒风中背脊挺直,一弯不弯,身上的玄色宽袍仿佛与天地同色。
不多久,又一个小太监拿来了毯子。
王公公这次亲手将毯子送入。但在给皇上盖上之前,先站在薰炉边上烤上一烤,待暖和了些,再披到皇上身上。
“王土水。”本该睡着的皇上忽然笑道:“不就一张毯子,也用得着罚的这么重么?”
“哎哟皇上。”王公公苦着一张脸,万分抱歉地道:“还是把您给吵醒了。”这还能不知道肯定是刚才那小太监的动作还是把皇上吵醒了,只是皇上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这才假寐不起。至于惩罚那小监的对话,皇上内力深湛,要听到殿门口的对话自然不甚为难。
皇上道:“那小太监才新入宫,不要太苛责了。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些许小事就无须重刑了。”
“是,皇上宅心仁厚,真是处处值得奴才们学习。好教皇上放心,奴才指示过,一板子重,四板子轻。务必让他长个教训,但又要让他能明天下地值班。不会有事的。”
王公公说罢告罪道:“奴才管教无方,吵醒了皇上好眠,请皇上责罚。”
“得了得了,这些话你说着不腻,朕都要听腻了。”皇上笑骂道:“不过吵醒朕睡觉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记得刚才几个尚书走的时候,如何脸色吗?”
王土水恭敬道:“记得。烈尚书与鲁尚书脸上有些不豫,张大人、孔大人、钱大人则是志得意满。冷大人依旧没有表情,丞相大人依旧笑呵呵的。”
王土水除了处事得当,另有一般好处便是观察入微。皇上便常要他在大殿服侍,为他观察百官神情,朝会之后一一汇报。皇上常常以此为根据,做出一些推测分析。
皇上微笑道:“烈祖派的家伙要是明白了懂得收敛,朕也不必总是想办法来提醒他们了。”
皇上今天将六扇门的三个新人分派到了不同统属的官员手下,中立派的冷大人和丞相都分得一个六扇门来的学生,主和派的张大人也分得了一个学生。独独是漏了主战派的二位。
烈尚书和鲁尚书会面露不悦是自然的。
主战派在朝中的势力,渐渐有了要超越主和派和中立派的趋势,皇上已经看到了这个苗头,因此借机给他们敲了一记警钟。
这件事做的再明显不过。因为如果皇上一开始就不想要烈尚书和鲁尚书参与其中,何必两次约见,两次谈论此事都要他们在场。这是要给他们提个醒,斗可以,但不能过分。
以烈鲁二人为首的主战派,在朝中已经形成气候。烈尚书当年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当朝武将不知多少人出自他的门下。鲁尚书也是军人出身,他本是军中工匠,乃是受赏识积功而上任的。此人一双巧手巧夺天工,智识在朝中更是罕有其匹。人称鲁班老祖再世。因此以武将和匠人为主的官方还是民间势力都不断攀附二人,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党派。民间悄悄称这一伙人为——烈祖派。
而另一边主和派的三人,因为三人皆是正统的两榜进士出身,地道的读书人。其中吏部尚书张淳风与礼部尚书孔端,都是全国闻名的才子。在士林之中有很高的号召力。尤其是孔端孔大人,那是孔子的后代,圣人之后。因此他们这一派,被民间称为——风圣派。
本朝立国百余年,历经多次战争。除却三十余年前那一场因皇位爆发的惊天内乱,其余时候的战争只发生在边疆等地。
所以朝廷对于武将的态度,一向都是必不可少,但重视不多。这百年来中原百姓休养生息,武风虽然依旧炽盛,文教也是大兴。朝中文武的对抗,就是从这里来的。
烈祖斗风圣,文臣斗武将,这两派人马常常是大事小事无事不吵,本该是势均力敌的。只是最近几年,情况稍微有些改变。
起因是数年前,攻打神月教的那一役。那一战是朝廷倾尽正道武林与绝峰三人之力,集体攻打魔教。如此浩大的声势,许胜不许败。
皇上为此启用了大批鲁尚书造下的战争工具,并且也提拔了一批武将归麒麟卫统属。那一战死伤无数,也因此封赏极厚。至今也才过了数年而已,因此这批武将到今天拿的封赏还没结束呢。
烈祖派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势头压过了风圣派。
朝廷上的文武两边,自古水火不容。
倒不是因为文人瞧不起武人,你从来不见武林中人想不开去找衙门麻烦,也不见饱读诗书的朝堂诸公会跟大字不识的乡下武师怄气。
若是真个是普通的文人武人,反倒是没这般关系恶劣。
一来是因为书生本身也多有习武,就算是儒门之下也不乏高手。高手里也不缺文武双全的人才。
二来是因为自古富人多能习武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