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书飞流刺术的基本,便是以此招为形传授。是故于凌青书领悟的三重飞流刺术中,这一招是他最为熟练,最为通透的一重。
他这一刺从幼年开始练起,已练了不知几百万次。个中的纯熟巧妙,阴阳进退,掌握的当真是至尽至矣,蔑以加矣。
明素问吃吃而笑,娇躯挪也不挪。一杆枯枝当空划了个圈子,随即在空处一劈。她这一劈无甚了得处,但枯枝落处,陡然间气势为之一改,劲力到处,竟然激的风声嗤嗤而呼。
就是这么两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剑气奔流忽而一偏,全数往与原先设定的截然两样的方向刺去。明素问的那两剑似乎将空间改变了,令剑气无法冲向自己。
这一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精要便在于一个‘累’字,乃是将自身内力运行至巅峰,再以独门心法令剑气不能外泄,困住浑身弥漫的剑气,直到无法困住为止,自然如同山洪暴发破出。便好似大坝阻水,待水过量冲垮了大坝,那一瞬间自然有飞流奔腾之威,招数的威力往往较本身全力还强。归根结底,乃是积累而成。
因此这一招攻势出招之后,人与剑气浑然一体,便如同随流而下的小船。由于这一招借的是积累之力,还要超过本人的力量。一旦发出尽管是自己都无法更改方位。
明素问看破的正是这一点。她并不将重心放在与飞流刺术的对抗上面,而是将剑流的方向引偏自身。只要剑流偏移少许,连凌青书自己都无法控制回来。
果然凌青书跟随剑流刺歪了起码三尺,明素问不必欺近,在他经过身边的时候,枯枝飞速地在他身上连扫了三下,抽的他皮开肉绽,即便是在运送绝招之中,仍然差点大声呼痛。
凌青书这一剑彻底刺空,伏在地上荷荷喘气,双眼通红,衣冠凌乱,哪里还有半分原本世家公子的风采。他被明素问抽的那三下,不但是皮外伤,劲力送进体内,乃是不折不扣的内创,勉力运功调解,才能开口说话。
“……你这是……大罗空掌。”
明素问笑道:“这是空剑。我将空掌融在剑法之中,招数简单了许多,但较空掌更具杀伤力。可惜你自己撞的老远,没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否则……你现在应该已经被大卸八块了才对。”
凌青书不再说话,只是闭目调息。
“你似乎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
明素问缓缓行了过去,尽管措辞粗鲁,声音依旧优雅动听。
“夜罗堡不好惹,但是大罗山就好惹了?你能得出这个结论,代表凌函钟的确有个死不足惜的废物儿子。”
过了许久,凌青书发出‘唔’地一声,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身躯摇摇晃晃,似乎走路都要走不动了。尽管不免有作秀之嫌,依明素问的判断,他目前的状态,最多只有五成功力剩下。再打下去,希望更渺。
凌青书一把扔了佩剑,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服气了!!”
明素问忽而停步:“你说什么?”
“服气了!在下服了!明姑娘武功高强,在下拜服!但凡明姑娘有所愿,在下肝脑涂地,无不听从!”
虽然说着投降的话,语气里戏谑和惺惺作态的成分却是掩盖不住,甚至是没想掩盖,便是成心要说反话。
“姑娘,快将我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抓起来,抓起来以慰张姑娘的在天之灵啊!你不抓我,我肯定还要再祸害别人,遗害无穷啊!”
明素问皱着眉头。
“你在耍什么花样?”
“我怎么了?我不是束手就擒吗?姑娘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岂能不投降?”
凌青书的胸有成竹是写在脸上的,绝非虚张声势。可是他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没使?
明素问心念数转,仍然不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自信,除非是疯了。但忽然灵敏的鼻尖嗅到一阵奇异的味道,还无暇顾及这气味,耳边也听到异动,转头眺目远望,心底骇然!
竹林远处,浩浩荡荡如一条长龙般朝这边行进着上百个背剑的男子,瞧装束,正是庐山剑观的弟子服饰。
明素问心知出了问题,却第一时间甩直了枯枝,往凌青书脸上刺去。她反应已是快绝,但身上肌肤忽觉微疼,竟有四道剑气同时指着自己,赶忙拧腰一转,堪堪避过。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开出了四道大裂口。
六道人影从天而降,在凌青书身边站成扇形。光从这一下兔起鹘落的身法判断,这六个人无一不是能与凌青书相比拟的高手。明素问一一辨认,更觉心惊。这护着凌青书的六名剑士,全都是凌青书的师叔,乃是与凌函钟一个辈分的高手。要是真打起来,未必能讨得了好。
“原来你便是这般的盘算,好得很。我是时候走了。”
明素问微微一笑正待要走,脚下却一个不稳,没能抬起无往不利的俊足。她身法失灵,连手臂也低低垂下,似乎运不起力气了。黑白分明的杏眸在这几人身上转了几圈,想起那莫名的气味。
“……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以为为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