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自己难受,反而会得到解脱吗?”
明非真的沉默时间越来越久了。
明素问浓发轻摇,幽兰般的香味传入鼻端:“别强迫自己像个大人,对我动那些我想想就觉枯燥的无聊心计。与其如此,还不如跟我结结实实的打上一架,明堡主,小女子可未必怕你。”
这话明显是说笑,明非真顿觉似乎又见到了平时古灵精怪的小师姨,愁眉展开少许。
“我怎么敢跟师叔祖动手?”
“好哇,你又说我老!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外号的么?”
明素问在他肩头上轻拍一记,明非真并未闪躲,只是轻笑:“这不是外号,是辈分啊。”
气氛稍微轻松了些,青年的表情却依旧紧绷。令明素问想起今日特来寻他,初见他时候的样子。
面无表情,呆望着远方,心底被愤怒和悔恨填满,仿佛心中正烧着一场大火,他早已被烧成死灰余烬,却仍要勉强自己露出微笑。
青年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没事。
若有选择,明素问一辈子也不想要这般跟他冷锋相对,但若不寻求解脱之道,只怕青年将来会走上极端的道路。
“非真……你师父,让你留在夜罗堡,不是要你做回十五岁的你。”
明非真的笑容一凝,露出明显动摇的表情,明素问却不能停下,继续说道。
“自从无法无天崖一战之后,你的眼睛就再也没恢复过正常。每当你杀意涌动,心魔无法克制,就必须将自己锁在房里不出外见人。要是我知道西门吹灯和魔教的全面溃败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我绝不会离开你这么久。你的悔恨,让你整个人都陷入了颓丧。这半年来你什么也不做了。不做夜罗堡主,不做散神尊,也不做大罗山弟子。除了收留了魔教余众,便是镇日留在夜罗殿里喝酒。你每日沉浸在恼恨与愤怒的时间越久,你的杀意就愈加明显。终有一日无法抑制,就像是你当年……”
“不,不会。”
明非真的目光空洞,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我不会变成那时候的我,因为……”
“因为西门吹灯帮了你,对吧?”
明素问目光冷淡,接过明非真的话说下去:“西门吹灯助你摆脱了心魔,你答应他做魔教的散神尊。可他现在不在了,再没有第二个西门吹灯帮你了。”
“他并没有不在。我没见到他的尸身!”
“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这样执着。”
“无法无天崖是什么地方?那山崖比惊梦雨天峰更高,就算是你掉下去也是尸骨无存,如何能要求西门不死?何况当时的他力挫群雄,已经油尽灯枯,真元豁尽,落下去还能有命么?没见着尸身云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你要接受,西门吹灯,已经死了!”
以明非真为中心,一阵骇人的劲气猛地爆发,却在造成实际危险之前被一阵更为强猛的力道回收。如果不是飞扬的发丝仍是飘乱,就连明素问都会以为那是幻觉。
明非真的脸色黑的吓人,嘴唇却是苍白。
“……够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女郎如同利刃般的话语却没有因此而停下。
“你的眼睛变成魔眼,迟迟无法消退。是因为你在后悔,后悔自己与他意见相左,后悔自己相信谁也无法击败他,后悔自己无论武功多强,却仍是有无法做到的事。”
“够了够了……”
明素问语气沉凝,带着难得的一丝戾气,喝道:“你在自责,你没能救白天宾,让他被人害死。你没能救西门吹灯,害他跌进悬崖,万劫不复。你没能救那个孩子,连跟一个小孩的承诺都无法守护!”
“够了!!!”
明非真暴喝一声,拳头往地下平砸,激起一阵无俦劲风,仿佛山间产生巨爆。
那块巨石禁受不住这一拳的力道,顷刻化为碎粉,爆风拂至,连明素问都生出难禁之态。唯独那柄黑刀,依旧顽铁一块,以它为中心的石块不受气劲影响,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遗世独立,与天地无涉。
记忆中,明非真从未向自己的小师姨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也从未像是对着敌人一般展露出如此露骨的愤怒。
明非真发泄过后,头脑恢复刹那清明,仍是黑着脸。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言下之意,是对明素问下了逐客令。这是在他们二人二十年相识的人生当中,从未发生过的事。
“我偏不。”
明素问语气罕有的坚决:“我要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你不能继续躲在山上,我要带你下山。”
明非真沉默一阵,冷冷道:“……你能办到吗?”
“我说过了,如果有意见,便来打一架吧。”
明素问飘然起身,身上纤尘不染。
“你既然选择了武力来解决……那便用你的武功来收拾我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
“别说你舍不得,将来你入了魔,对谁不能下手?”
明素问低垂着俏美的瓜子脸,冷笑道:“明堡主,你可真是自负得紧啊。三招之内,我若不能让你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