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轩全是女子,以老龙这身浓得化不开的男人味去请,多半没到前院就被打发回来了。
“总之他今天要送信去一个地方,约人家正月十三龙凤店相见,你把这句话带到了便成。”
魍魉从盘子里掏了一把瓜子,也不剥壳了直接塞进嘴里,嚼的咂咂有声。她思前想后,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鬼蜮一伙那边肯定在找她,说不定这是个机会。而且她在龙凤店里也没旁的事情可做,早已无聊坏了。就算只是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一桩。
明非真给她的心识禁制里面内容是不得擅逃和与皇上这伙人友好相处,只要想着逃走或者害人便会遭殃。然而如果听从他们的指示外出,或许就不算是逃走。
“那你等我一会儿。”
魍魉跑到楼下,默默说服自己绝对不是逃走,只是跑腿只是跑腿,结果……真的一步跨出了龙凤店,却没受心识作祟。心识一物十分神奇,当中有许多空子可钻,对于此中高手甚至无关功力高低,动念即能解除。
眼下这般避重就轻的也是最常用的解决途径之一。
魍魉跑回龙在天面前,一拍空荡荡的胸膛:“成,我叔的事就是我娃娃……我鬼来猛的事,就交给我了。”
“没问题!东西就在书房上面,没开封,写着明非真的便是。”
“妥妥的!”一溜烟跑去书房,左看右看,看见一封薄薄的信封上书明非真的,本以为是这个。岂料桌角旁,还放着一厚本的也写着明非真的手札。
“这该死的姓龙的,也不说清楚是哪个。”
要娃娃去问那个丑男,她可不愿意。
鬼娃姑娘摸着下巴,转动脑筋——既是贵客,用这么薄的信封就不应该了。这信封里装的应该是明非真的薪水。于是信手便拿走了那一封皇上亲笔书写的《元圣三十年末南京明氏非真人物考》,头也不回便向着门外的冬阳猛冲,绝尘而去了。
龙在天看见魍魉离开的背影,面露得意的笑容:“哼,还不是要听我的。要跟我老龙斗,你两叔侄还嫩点。”
*************
梧桐金雨轩落脚处。
适才那自称菩提的怪人一来便坏了屋顶,如今一众少女正忙着修葺屋顶,打扫动手的残迹,忙得不亦乐乎。
火凤师太分配完任务,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仰头看着正逐渐缩小的屋顶大洞,心中五味杂陈。
当时情况紧急,火凤都没来得及阻止,玉飞鸢首当其冲
火凤师太像是担心女儿学坏的妈妈一般叹道。
“老这么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能嫁人啊。”
这话不唯是针对大师姐一人,刚才跑出门去的两人见者有份。
明明门中最闷的就是她们两,遇事冲在最前面的偏偏还是她们。这种鲁莽与受人爱戴的本质本就是无法切割的,叫人生气担心之余,却不由得感到可敬可爱。
三师姐妹之中,火凤是唯一出家的女弟子。可是这没有令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中有丝毫隔阂。玉飞鸢本就是严于律己的人,诸般释家禁忌对她来说并不成问题。而从小就处处爱学大师姐的三师妹练青鸾,也是天生有着禁欲思考的罕见性子。在三人之中,火凤反倒是最接近于寻常少女的一个。
对于她们来说,唯一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每个女子都要面临的——嫁娶问题。
这件事常常在三人之间讨论,甚至是整个梧桐金雨轩都爱讨论,热议不断的睡前话题。
不过实际上,真的讨论起来,选择范围意外的窄。火凤出家,练青鸾还小,唯一值得说的便只有大师姐的终身问题,毕竟玉飞鸢已二十五岁,寻常人家里早就急的相亲不断了。
关于这个话题,相较于坊间流传,又或者是梧桐金雨轩中的群雌啾啾,二师姐她老人家得到的情报更多。
听说大师姐五岁上便跟人订了亲,订亲对象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大无赖。跟坊间那种三文钱一本的泛滥情节不同,两个人才不是指腹为婚,相见第一面便是洞房花烛挑开盖头的一瞬间的那种关系——如果是的话,火凤还不必如此恼怒。
那个大无赖早就认识大师姐了。从她还是五岁的时候开始。听说他还趁着师姐回峨眉的事情刻意套近乎,舔着脸要求与师姐同居了一年。那时候大师姐只是个粉嫩粉嫩的十五岁少女啊。他居然就敢下手,这个禽兽,早就该发动全门一剑阉了!
激动的火凤师太自然不管那时候的明非真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而已,要不是对方武功太高,相继大师姐奉行的‘打趴再聊’,火凤师太的‘阉了再说’也很有可能成为梧桐金雨轩的行事方针之一。
但是阻止了火凤师太行动的不只是对方高强的武功,遇强退让从来都不是火凤的性格。令火凤、练青鸾,甚至是紫梧桐一再退让的,永远都是玉飞鸢本人。
无须旁证,每次只要出现了那无赖的名字,一向冷静自若的玉飞鸢就能心不在焉数日。
也正因为如此,火凤知道师姐心中应该是有那个无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