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惊。洛名的相貌与当年不但丝毫无改,眸中英华隐隐,当是内功更上一层楼的迹象。他十年前已是绝圣十座的水准,至今竟然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此修为,当今天下,抗手几何?
“各位驾到湖州,犬子无知,未能尽心款待,当真好生过意不去。”
洛名仿佛闲庭漫步,接见友朋,态度亲蔼。他轻轻开口,声音却轻易送到了各人的耳边。声音入耳时有种微妙与平时听见人声不同的感觉,但却都觉舒服悦耳。
洛名拱手笑道。
“武当三长老,昆仑夷掌门,山东烈大侠都是当世高人,犬子胡闹,竟劳烦诸位为我湖州驱赶蟊贼。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
他随意几句便点出在场大门派的要人,无形间还捧高了对方身份。其实鬼蜮一伙之难缠谁都清楚,岂能与蟊贼并论。他这么说不过是礼貌恭维而已。
夷忘忧与烈伤都觉不妥,还是寿长老笑道:“洛庄主这话可把老朽捧的太高了。老朽这把老骨头,对付蟊贼是不行了的……”
话没说完,忽然剩下的几个鬼蜮战士哇地一声喷出血来,踉跄倒地,就此不省人事。
寿长老猝然变色,方知洛名刚才的几句话中已运用上了极高明的内功心法。他一心二用,能将一种声音发挥出两种变化。既能说话及远又能伤敌。听在他们耳中是如沐春风,在这几个鬼蜮战士耳中却无异天雷炸响,定然是骇人心神已极,否则岂能寥寥数语,便伤人至此。
要以声音震倒敌人不难,寿长老自也能办到。可这般一声两用,一边震伤敌人一边却还能与人说话。关键处是还能精确传达到不同的人耳边,乃是寿长老见所未见,想所未想的妙技。
不禁面露钦佩之色:“庄主神功盖世,老朽受教了。”
洛名淡淡笑道:“寿仙人过谦。”转过去跟皇上道:“李兄,多年不见,到底是你眼睛利,愚兄练了这许多年的轻功,却也躲不过你的慧眼。”
皇上扬声笑道:“洛兄谬赞,若非你想现身,愚弟便是眼力再高明十倍,也是无从猜起。”
面对阿不勒斯如此大敌,洛名似乎视若无睹。逐个找人攀谈,竟是置绝圣十座于无地。
他手中持着一柄长剑,通体精钢所制。剑身辉映日光便有流光溢出,可知乃是洛剑山庄佳作。但他拿剑的姿势却非常古怪,拇指与食指一提,不像是武林中的大剑手,倒像是提笔写字的教书先生。连带着这柄精钢剑看上去也多接近于文士剑。不该现身战场,而该系上红穗,悬挂腰间,随主人出没于彦士名流之间,方当适得其所。
鬼蜮战士死绝,毒王败退,魑魅受擒,鬼蜮一伙在中原已经一败涂地。
阿不勒斯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洛名道:“你……”
“原来,还有恶客未除。”
洛名与皇上谈了数句,仿佛这时候才想起阿不勒斯来,回过头来。他的眼神便像是脱鞘神剑,剑锋所向,教人心头惴惴。
阿不勒斯道:“过来受死!”声音之中充满愤懑不平,还有无法言喻的怨毒。
与之相对的洛名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持剑如恒,微带笑意。
“湖州本来是在下所管辖的范围,阁下不问自来,如此强凶霸道,当真是当江南无人了么?”
皇上提醒道:“洛兄,此人乃是绝圣十座之一,武功极强,一双拳头打遍北疆。请小心切莫中了暗算。”
洛名笑道:“兄弟无须担心,此人武功的确不弱,但已受了伤,愚兄还应付得来。”
阿不勒斯喝道:“杀!”
洛名身影一晃,阿不勒斯同时也从原地消失。众人捕捉不到二人的身影,东边一里之外的树林之中却传来劲力撞击的声音。
这二人代表着中原北疆的武学巅峰之一,交手动作之快当真令人咋舌。
神通境界的交手,对于朝廷众人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那一次阿不勒斯与夜罗堡主的战斗,可谓是让他们大开眼界,方知武学天地何等宽阔,他们过去的界限又是如何狭隘。
而这一次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
两人交手的声音忽而暗哑忽而响亮,招式如何无法得知。仅仅能从交锋的声音之中听得出二人身形移动之快已超乎人所能及,而且此刻竟然已在五里开外。
然而若他们能亲眼目睹到二人决战的场景,却只会令他们更为吃惊。
阿不勒斯疯狂地挥舞着拳头,拳头所向却全然没能打中对手,仿佛在对空气狂轰。
然而他却没有停止,仍是如同第一拳般,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将力量全部击出,咆哮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洛名,你背叛了我们!!”
洛名长笑一声,长剑圈转,划出一道光弧,阿不勒斯左手、左足、右足依照次序被一剑削下。阿不勒斯被削成残废,落地时候形容委顿,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一剑废了鬼神的天剑,脸上无悲无喜,与他刚才接待众人时令人如沐春风的和蔼截然不同。眼中闪动着冷漠而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