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阿兰如何反对,阿不勒斯仍是近乎顽固的拒绝了阿兰的提议。
现在想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与阿不勒斯之间出现了微妙的隔阂,再也无法像曾经一样,不必说话也能清楚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个眼神就能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可她相信她的男人。
阿不勒斯所见识过的绝望与难关,绝不会比她少。她相信无论前路如何,她的男人会带领她和他的鬼蜮,闯出一条生路。就像是在边关那夜,在‘白马’手下闯关的时候一般。
外界把‘白马’渲染成了一个活阎王般的人物,遇到方知,此人绝对无负其名。他仓促遇袭之下的冷静与超然,绝对胜过阿兰生平见过的任何一个当世勇将。而武力之强,恐怕也唯有‘绝峰’二字才能形容。
就是这样的人物,阿不勒斯与他单枪匹马的周旋,方才保全了鬼蜮一伙人的性命。
可她不能理解,为何这样一个勇武豪迈的男子,跟洛名接触之后会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连南疆毒王这样的人物也敢用。
她是南疆出身,毒王的恶名早在她未出南疆之前就流传广极,内容自然没有什么好听的话。最记得清楚的是,这个人的出现,通常都伴随着大量的流血与悲剧。
这些话她曾不止一次告诉过阿不勒斯,他却仍是一意孤行。
从那开始他越来越奇怪,渐渐变得越发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直至与她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一点一滴的回忆涌来,心上疼痛越发清晰。
唯有神志却渐渐恍惚起来。
魑魅——阿兰在森林中全力地逃跑着。她早在沈伊人手下已经受了伤,解开穴道的时候更是不顾经脉断裂的危险强行冲破,已受了严重内伤。如今的状态不足平时一成,遑论还须疲于奔命。
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双腿都渐渐没有了知觉。唯一的最为清晰强烈的感受,却是知道自己的同伴全军覆没,爱郎同样惨死的现实。她已经无力去面对接下来的路。连一片树叶落在身上,对如今的她来说都显得过于沉重。
“阿郎……阿郎……”
在逃亡期间,精疲力竭的时候发出声音自然不是上策。但她的呼唤已不再是主动的行为,而是恍惚至空之际,脑海里唯一剩下的人名。她仿佛是害怕将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一般,将名字一遍一遍,以极为虚弱的声音吐出樱唇。
“姑娘不须再行了,此处已是尽头。”
四名黑影眨眼而至,整齐划一地围在阿兰四个方位,形成一个卍字形。鬼蜮一伙本来擅长群战,此乃格杀之阵,阿兰一眼便知。
只是这四人的来历不可说是不奇。他们与洛剑山庄合作许久,岂有不打听内幕的道理。这四人形貌各异,皆非在洛剑山庄上列有名目之人。显然是洛名自己私藏的班底。
这四人都是一身黑衣,俱是身材高大的壮汉,可是两人腰间佩剑,一人背后环刀,还有一人却是用的九节鞭,显然出自不同门派。他们遮住头脸,黑布面罩之上只露出一双招子,却是精光隐隐,显然内功修为着实不低。
洛名这个伪君子……在外人面前装的光明正大,背地里却私藏这些藏头露尾的杀手。
想到仇人的名字,心头一阵怒火燃起,似乎才恢复了些许力气。阿兰抬头瞪视,露出冷笑。
“嘿……洛名……让你们杀我灭口吗?”
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平缓,淡淡道。
“不敢,敝上吩咐小人们来杀姑娘,其因如何,不敢擅自揣摩。但鬼蜮邪徒们已尽数伏诛,姑娘只身一人也是可怜。何不下地府欢聚?”
“欢聚……欢聚!你死一次,再告诉我是否还能欢聚?”
那为首之人淡淡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无耻!”
阿兰气的想要出手,勉强要动,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身子一软便往前摔去。那领先说话之人双腿直立一动不动,却不知如何竟然往前了数尺,仿佛脚下装着滑轮一类物事,诡异非常。
然而更诡异之事突然发生。
本该全身无力的阿兰手中银光一闪,现出一柄精钢短匕,反手一刀捅上那黑衣人。她与黑衣人都在往前方行进途中,距离极近,才一出手已然刺在黑衣人胸膛上。
她仓促发难,正是抱了必死之心,不怕后续三人之后将她千刀万剐,也要汇聚自己所剩余的全部力量一击杀了这为首之人。
这四人都是高手,她一对一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战胜,何况以伤疲之身?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就此认输。仿佛临死之际,哪怕能杀一个敌人,也可以向人证明鬼蜮一伙并非空有其名。
只是她必杀的一刀却没能起到作用。她的匕首仿佛刺在山岩坚壁之上,丝毫无法再进少许。只见匕首锋尖的尽头,是黑衣人左手的两根手指。他竟然以二指便挡住了阿兰的全力一击。
黑衣人行若无事,似乎刚才这惊魂一击全不足道。
“姑娘累了。”
黑衣人轻轻一拔,阿兰全力撺在手中,仍在不住发劲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