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话来。
唐掖的事,可以说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的一个赌注。
然而这个赌注,在旁人眼中看来,是无法理解的。我并不能说出来。
气氛因为沉默而变得更加冷寂。
沈伊人好半天才说道。
“与其关心过问我的私事,不如将自己的事做好。未来的大罗山掌门,六扇门虽然没落,但请你不要将这里视为玩耍的地方。”
“你说过……”
?我嗓子干涩地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是你的好下属。这句话,你当真么?”
沈老大垂着头,缓缓道。
“场面话罢了,谁能当真?”
我一咬牙,转身离开了沈老大的房间。
第41章 38. 伊人心
2018-03-02t14:30:01
明非真一走,沈伊人默默无言继续地伏案书写。
一时间室内便被轻微摇动的昏黄烛光和刷刷的书写声填满。
沈伊人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好似不知道人已经不在。适才二人的激烈争吵就好像没有发生过。
然而才过不久,沈伊人倏然停笔。非是想起刚才一幕,而是写错了一行。
她提笔圈过,重新再写,然而越来越是心浮气躁,落笔便又现别字。一怒之下,竟然将手中笔直接折断。
沈伊人注视断笔良久,将它一把摔在地上。白皙的柔荑却无复适才的凶猛,而是近乎软弱无力地抚住了自己的额头,深深叹出一口气。
在外人眼中,沈伊人或许是个脾气暴躁,敢于挑战权力,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火,怒意常在的人。
然而她却比许多人所想的更加冷静。
身处在这个位置,是不由得沈伊人将自身的情绪肆意播散的。十二岁进入官场的沈伊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非是一味让脾气牵着鼻子走的蠢货。她虽然性格刚直,却一点也不莽撞。
但刚才与明非真的几句话,却都是。她自己知道,那是与计算无关的一味发泄。
那短短的几句话,她仿佛便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她身体的毛病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每年为她定时诊疗的太医也有不少。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她有头痛失眠的毛病。由此她便能知道明非真的医术之精湛,实在不逊于耳闻之中的着手成春。
她无法成眠的毛病来源已久。从少女时期开始,她便很难睡着。随着年龄渐渐增加,肩头重担越来越重,她的睡眠时间可说是逐步减少。
正如明非真所说,自从她醒来,她的确好久不曾真正睡着过了。
她自己知道,左手的伤口,她并非是那么不在意。
沈伊人是用右手剑的,然而左手对于一个武者的平衡仍然是至关重要。她的剑法精深繁复,却非是走奇峰突出的险奇路子,不能使用重心偏右的剑法。以此计算武功起码打了三成的折扣。
另外一点,却是无论谁都忽略了的。
一个正常的人,失去了一只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立刻平静下来。
但因为她是沈伊人,但因为现场没有这种停留下来对自己的断手感到叹息遗憾的机会,还因为她勉强自己装得实在太像,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将压力深埋心中无法宣泄,牵动了她原本的睡眠问题,变成了不眠症。
今日对着明非真,她说谎了。
她说自己并不在意明非真的身份,这是一句谎言。
又或者说,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落落大方,那么的不拘小节。
明非真的非凡之处,她早就看出来了不假。却从未想过他会是大罗山的嫡传弟子,并且还是首徒。
大罗山的这一代传人在江湖上名声不响。据沈伊人所知情况,是分为两极反应。要么闻所未闻,名气甚或不如当地三流打手。听过一次两次也做过耳旁风不再理会。
又或是另一种,闻风色变,讳莫如深,连一点细节都不敢讲出来,却是怕的浑身发抖。
从这些人的反应和情报之中可以过滤出来的,便是此人若非是当真淡泊名利,便是所用的手段不大正大光明,所以见不得人。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能知道此人绝非易与,否则大罗山的二弟子,十七蛟龙中的第一位,又何苦号为‘隐雄’,一直屈居首徒之下。
沈伊人从未将这个人与一直吊儿郎当的明非真联系在一起。
说来都觉好笑。堂堂大罗山首徒,武林三大派的下任掌门,怎么可能会来自己身边做个小捕快。成日被自己非打即骂?
在她听闻此事,扭头便走的那一瞬间——明非真,不过是来自己身边玩玩而已。便像是她所见过那些喜欢装神弄鬼的绝世高手。等他过足了他世外高人的瘾头,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一句话也不会留下——这个念头占满了她的脑袋。
心中却觉得像是碰洒了一桌子的油盐酱醋,既觉辛辣苦涩,又觉酸楚腻闷,难以言说。
她一边跑走,一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能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