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沉吟半晌道。
“若是按照此说，那么传说中的天地精华所化，草木竹石所生便是虚妄之说了。六凶冥纪之中说道六凶诞生于至浊至恶之地，也有一说活祭千婴，汇成血池，可招凶冥。听来便觉荒诞不经，也都是后人牵强附会的歪理邪说了。”
“根本就是鬼扯淡。论及对六凶的研究程度，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可比得上大罗山。那些活祭，杀婴，煮妇之类的馊主意全都出自于后来世间一些愚人之口。
六凶皆为卵生。跟故事里说的一样。我曾见过六凶之一的卵，与师祖留下来的传说一般无二。这部分当是真的。”
“你见过？”
沈伊人有些讶异道：“你说见过六凶出现在大罗山上，那么必然是成功诞生了。你为何还能见着六凶之卵？”
“老大，你认为我们大罗山所谓的镇守，是个什么样的过程？是在山上驻守，等待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六凶诞生，便急急忙忙赶过去么？
不，我们一直知道六凶会从何处诞生。甚至大致能知道何时诞生，连卵的位置，也是一清二楚。
大罗山之中有一处空洞，无绝顶轻功难至。号称六凶极源。乃是吸纳天地瘴气的源泉所在。六凶之卵便是从那里诞生的。
我七岁的时候师父便带我看过那枚巨卵，便有虎豹大小，八岁时再见，已经超过了一头野牛。此后年年增长变大，直至破卵而出之日。”
沈老大更是奇怪。
“既然知道卵在何处，为何你们不提前做好毁卵的准备。而且既然都知道六凶极源所在，又为何……”
“斩草除根并不容易。六凶一旦成卵，卵中便有凶兽沉睡。破壳诞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所以初生的时刻是六凶异兽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提前以外力破坏，反而要面对更强大，而且更为凶暴的异兽。
至于你说的六凶极源……”
我顿了顿道：“人力岂能封绝自然？这是我太师父常说的话。大罗山上的瘴气源头灭了，但天地瘴气岂能灭绝？六凶极源灭了，便会另觅它处重生。虽要耗费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却总会在别处形成。
到那时候，无人能知其所在。第一代六凶祸世的惨剧，难保不会上演。
堵不如疏。若绝了源头，我们同时也失去了应付的法门。若留一丝机会，反倒是有对付的法子。”
沈伊人垂眉不语。
我笑道：“怎么了？这副表情？”
沈伊人望着我，欲言又止地道。
“可这样……大罗山，岂非每隔一段时间，便一定会有大量人命牺牲。这是躲不掉防不了，而且还是你们都知道的。明知如此，你们仍是死守在大罗山上？”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每个大罗山弟子在艺成下山之前，都会接受一个考试，考过了便算是出师，可以名正言顺下山。我的师弟们和我都曾经接受过。我的考试来的很早，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还踌躇满志，想做个少年英侠，但——我没能通过。”
沈伊人似不意外，却不知道我为何说起这段往事。
我继续道：“我的师弟妹们一个接一个早我下山。待我通过满师的时候，我都已经二十二岁，成了老侠了。这个难住我多年的考题，正是大罗山坚持的原因。”
沈伊人问道：“那是道什么考题？”
“也没什么特殊的，我师父，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已。”
“他问了你什么？”沈伊人好奇道。
“他问我啊……”
我望着石室顶，仿佛这瞬间时光倒错。昔日大罗山顶，雪花飘舞，师父带着一如平日般老不正经的笑容，轻松的口吻听来却字字如山，直压心底。却又如烈阳绽空，光芒万丈。
我微笑道。
“我辈习武，所为何来？”
第76章 73. 听我说我真的武功盖世风流倜…
2018-04-04t00:22:49
“这样……我明白了。”
沈伊人忽然露出一抹放松似的笑容。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为什么大罗山门人少在江湖走动。事迹也久不闻名，却始终是天下三大派之一。所到之处，无论哪个门派都要礼让三分。”
我耸肩道。
“这个描述其实不尽准确。世人如何看待我们，我们其实并不在乎。我师父常说，大罗山自行其是，与世隔绝，从不欠天下人什么。我深以为然。
大罗山上发生的一切，我们知道就够了。外人毁赞，皆不相关。”
沈伊人扑哧一乐，没好气道：“行啦，秀够了没？知道你们大罗山帅够上下一千年了，行了不？还要说正事吗？”
我摊手道：“不是你问我答么？”
“你对于六凶的担忧我已经明白了。如果洛名也是知晓六凶秘密的知情人之一，那么他调查六凶的动机就非常值得忧虑。这点我记下了。”
“你能明白就太好了。”
“那么……”
沈伊人顿了一顿，手托着香腮，盯着我看。直到把我盯到浑身不自在，我喊道。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