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脸上的表情满是诧异。
刚才的那一颤不是害怕,而是身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不由自主要逃走。这无关于他的想法。而是生物的本能。他久经锻炼,身经百战的四肢百骸,全都在不住地发出‘必须逃走’的危险讯号。
而他吃惊的是,自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已经只剩下逃走这一条路了。
但这难道不是无可厚非的么?目睹了那样的惊世内力,哪里还有人能与之抗衡?
青年的身影慢慢从浓烟中显现,越来越近。洛名的心脏也响动的越来越大声。
明非真笑道。
“能在那种状况下逃走,可真不容易。”
洛名知道他说的意思。
如同他所说的,神通高手唯一的破绽,是——心。
那种目睹万钧巨鼎在眼前被人拉起,当做武器使用时的震撼和恐惧,本身就是一种极为狂野,充满侵略性的攻击。能让人忘记一切,包括反抗。
千钧一发之际,洛名甚至没能有任何反应。身体无端地动了起来。才助他保住性命。
——是帝垣龙屠。
就像是陷入魔障那时一般,此剑能在危急时刻保护宿主。当然若非洛名本身武学造诣极深,也不能从那一击之中脱身。
洛名整理清了思绪,止住了过呼吸。转身埋头便走。
——赢不了,绝不可能赢得了。
“哦?”明非真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狼狈的背影。洛名在刚才的惊天一击下并没有受伤,连元气也没有耗损多少。然而强韧的心志却仿佛被连根拔起。
——那是怪物……不可能赢的。
洛名忙于奔命,只盼着能生离此地。却依稀觉得身体颤动,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自己前进。这并非是来自于身后那青年的力量,而是更为靠近,就在自己身边的力量。
不禁看了眼手中的帝垣龙屠。
此剑以屠龙为愿,万千奇金为骨,天子之箭为心,百战而成之气为胆,神通之血淬锋。生来便是剑中帝皇,有着极为高傲的品性。就像是在表达极不愿被洛名这个心灵出现破绽的主人所把持,剑身发出浅浅剑鸣。洛名无意把持之时,竟有隐约要脱手的感觉。
——连你……也要背叛我?
此时,背后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缓慢,但却无法摆脱,如同噩梦般的脚步声。
刹那之间,此处仿佛不再是洛剑山庄。这般蔽日乌云,万物同灭的绝望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恍惚之间仿佛时光错置,返到了十年之前,凶兽肆虐,无人能存的孽摇古城。
身后那缓缓追来的白发青年,直如是当年那头凶兽的化身。他每一下的步伐,都能唤起烙印在洛名体内,最深刻的恐惧。就连背对着敌人奔跑的自己,也如同当年一样。在天地间至为凶暴的力量之前,仍然是如此的无力渺小。
十年过去,原来自己一无改变。提升的剑术武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虚壳。他并未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可现在,已经没有为他抵挡的儿子。也没有……即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背他离开的风剑了。
忽然,洛名不跑了。
已经没什么好跑的了。
若是此时逃走,即便保住性命又能如何?再到南疆,也不过成为凶兽饵食罢了。
一个被自己的佩剑嘲笑的剑客,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
“终于不逃了吗?”明非真的声音同时传来,紧跟身后。
洛名回过身去。他并非一无所惧,他的双脚依然颤抖。在庞大至几乎能目见的压力之下,膝盖仿佛随时被压得跪倒也不奇怪。唯独是那握剑的手,镇定如恒。
“……我是个剑客,如果要死,我宁愿死的那一刻……剑不蒙尘。”
大剑平直进击,翻起一道金光。明非真以黑刀格挡,两刃交击,连声音都是闷沉的。剑上陡然赤金辉芒大盛,如同烈日临空。
洛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如何可怕的对手,鼓出全身修为,这一剑更是他一生之中罕有的佳作。可谓曲尽当世剑术之妙诣。即便是看在明非真眼里,也是难增减分毫。
“至此还能出新招么……洛剑山庄的庄主,剑术修为果然是深不可测。”
听在洛名耳中,只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熟悉感。在虚空之境中,似乎听到过类似的话。
白发的青年嘴角弯起一弧笑容。
“深不可测,便强了么?”
蓦地,洛名的视野被黑色所填满。
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更无法想象是如何将这股力量压缩至如此细长的一把黑刃上的,与洛名的剑招对上。
连一瞬都没能僵持住。
光辉驱尽,帝垣龙屠若一尾金龙朝天飞去,不知落于何地。黑刀停在了他头颅上方一寸,并没有砍下去。
黑刀没有直接伤到他。但却像是斩碎了他的魂魄一般。留而不杀的恐惧,已经令他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如今洛名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法办到。
洛名喃喃开口。
“……到底是什么?”
“嗯?”
“那把刀。”
洛名盯着眼前漆黑的刀器。与帝垣龙屠硬拼的结果,是连一丝划痕都不曾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