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之上如今排布着巫皇殿数千门徒。夜晚点起的火把能连起一道星火之路,串起了从地面到云端的路径。那可说不上是低调自制。直是有意强调自身存在,唯恐万民不来朝拜了。
说来不免让人感到讶异。曾经的巫教,乃是夏仓安浠的国教。即便如今仍然在民间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巫皇是一位带有神话色彩的君主。口耳相传之下,在南疆并非是单只是作为受后人爱戴的统治者,拥有极为崇高的地位,几与神祗无异。毕竟巫皇乃是太阳神在大地上的代言者,身为太阳神的子民,有何资格质疑他的身份?
巫皇皇朝的结束并不标志着巫教消亡。相反,它早已深深驻扎在了百姓深处,难以拔除。在巫教最盛行的年代,教徒遍布整个夏仓安浠乃至于中原南端。人数一度到达国民人口的九成以上。莫说是教内的大人物,就连随意拉出一个巫教护法,便是深受百姓尊敬,立于云端上的人物。
但时至如今,无论是以星光般的火焰点亮万羽灵峰,还是将巫皇殿立于群山之巅。都在在提醒着一个事实——巫教已是今非昔比。
或许更因为如此,巫皇殿的复出才成为了必然。
这股潜藏在夏仓安浠每一个角落,乃至于每个夏仓安浠人民血管深处的势力需要以一个更为直接的形式存在。不是几乎每个街头都能看到的神庙侧畔,为人指点迷津、占卜吉凶的巫祝;又或是唯独节日祭祀方能想起,随传随到,为王族贵族服务的巫蛊之力。
他们需要以一个强大而集中的形式,凌驾于诸国之上——就像是曾经的巫皇。
顺应如此的思考,从古老的巫皇信仰之中诞生的,便是巫皇殿。
没有人知道巫皇殿如今究竟拥有多强的力量。只知道在这数十年间,他们正在逐步收回曾经的信仰。曾经的巫皇律令再度活跃于夏仓安浠。国君和一些大人物无论有何重大举措,都须先觐见大灵巫询问太阳神的许可,已经成为了常态。
无论哪个国家都有巫皇殿巫女或是门徒的存在,并在国内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百目国的王妃便是最好的例子。在她成为王妃之前,她同样是以巫女的身份辅佐百目朝廷,无人敢有意见。
万羽山主峰之上,是一个深邃至难以窥见光亮的幽暗岩洞。
巫皇殿名虽宫殿,却是修建在一个巨大岩洞之中。建筑固非堂皇,也不见多少与巫皇之名沾边的古老迹象。唯独是大殿之外,身着法袍匍匐于地,诚心跪拜的门徒们虔诚的身姿之中,可窥见无可撼动的坚定信仰的存在。
肥遗国的使节轻轻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路上山,山路固然崎岖不平,倒也并非太过难行。真正让人充满压迫感的是狭窄的山路两旁跪满了巫教门徒、神殿武士……他们一动不动,宛若静止,似乎生来便如石像一般。若非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在大灵巫一声令下,便连亲生父母妻儿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杀死的狂热信徒。怕会错以为是山间亘古便存的石塑。
肥遗国位于夏仓安浠之南,远离中枢,却是临海。因此国力却算强盛。近来肥遗国盘措要与西域七国通商,此乃国中大事,按例须请示大灵巫方能成事。上山这位使节乃肥遗国国王的王弟,奉王命作为替身前来万羽山上觐见大灵巫。
大殿深处极少着起灯火,一直是黑压压的一片。
就着一盏豆焰看去,殿心处是一张宝座。瞧年代样式极为古老,甚至在这岩洞之中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年。上面爬满了藤蔓,漆黑的荆棘底下围束着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看不懂的文字。这肥遗国的使节乃是国中罕有的学士,博通古今,却不识得上面的文字。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古物,什么时候搬入此地的?
自他入得山来,只觉处处神秘难测,任何一处都是迹象,却又看不出任何门道来。便像是……让人提前设计安排过,挪移了原本该存在的线索,替之以一片混沌。这该是多么缜密的心思,而这背后的原因却又是……
正思考之间,陡然间火光亮起,显出五道人影来,吓了使节一跳。
那巨大的宝座周围成圆形下陷,该是一个蓄水池或水槽之类。但却干涸不见水迹。唯有从空气中微带腥臭的湿润里能辨别出曾使用过。宝座便以这水池为分界线,与周遭隔离开,似乎昭示了地位的不同。有四个人影站立于水池的四方,拱卫着中央的宝座。他们各着不同颜色的法袍,遮住头脸,难以确定形貌甚至性别。
而第五个人影,也是将使节吓一跳的,正正出现在宝座之上。
原来宝座之上早已坐着一人,只是光线昏暗,他却纹丝不动,一直难以察觉。
那人白发苍苍,坐在宝座上长可及地,却任由枯白干发垂落。他头脸全**枯的白发遮挡,身上穿着设计精美的,金绣珠镶的白色法袍。从衣袖之中露出的肌肤上能看到他干瘪瘦弱得近于枯骨,穿着如此锦丽的衣服便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