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那时候洛某初涉江湖,扫平了几处魔窟,杀了不少魔道中人。初初执掌洛剑大权,在武林中声名鹊起,心气甚高。一次偶然的机会,抓了个不要命的皇族小子。”
沈伊人苦笑道:“您当年抓了擅闯洛剑山庄的皇上的事迹,晚辈也曾听说过。当真是啼笑皆非。”
“但我要说的,却是他身边的跟班,一个叫做沈无争的孱弱小子。”
沈伊人怔了一怔,呆然道:“我爹爹?”
洛名微微一笑,目光中带上了些许长辈的宽厚。
“你尚记得多少关于你爹的事情?”
沈伊人略一凝眉,父亲俊美的相貌从记忆中抽取出来,跟之前仍无丝毫改变。他宽和冲谦,圆通大度,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依稀记得阿娘总是不许自己跟男孩子打架,但打输了又要骂人。回回都是钻进爹爹怀里,由着爹爹宽大的手掌抱着小伊人,向阿娘讨饶。那老好人的温和语气,至今仍未从沈伊人记忆里褪色。反而随着岁月过去,冲刷的越发鲜明。
——阿爹,阿娘……是伊人没用,还没能查出是谁害死的你们。
“别露出这副表情,看来你是还记得不少啊。”
“父母之恩,做子女的岂敢或忘。”
“你或许是了解作为父亲的他是怎样的。但你绝对不知道当年沈无争是个什么样难缠的家伙。”
洛名无奈地笑了出来,回忆道。
“那日我抓了皇上,虽听得他胡说八道,却也没有当真。倒是被冲来救人的小厮吓了一跳。
那小子体格孱弱,武功却当真不弱,气概更是光明正大。他穿着书童小厮一类的服色,却要求单打独斗。不能少了武林中人约斗的礼数。我本拟让他三招,他却是一招也不肯先。一言一行却让人刮目相看。
我照足规矩与他比武。他比我小着好几岁,按理说应当远不如我才对,却能跟我交手上百招,最终落败也不过是一招误判,否则可能还要打得更久。”
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洛名却说得如数家珍,看来这一战对他来说当真是印象深刻。
“他输给了我,却丝毫没有气馁。你爹这人为人宽和,性子却精细得紧。他就只是在庄内待了一会儿,便发现了我跟逾静之间不对劲的地方。”
沈伊人知道逾静是已亡故的洛夫人的名字,只是点了点头。
“我跟逾静是青梅竹马,当时虽然相互倾心,但碍于林家并非名门望族。与她成婚恐有负洛家宗长对我的期望。是故我一直不敢许下承诺。二人之间若即若离的情形,便教你爹看在眼里。”
他当下持剑起身来,我只当他还要再打。当时我对他颇有欣赏之意,已不打算追究他们擅闯山庄的罪过,便劝道。
‘你武功是不错的,只是缺了过招经验。我已摸透了你的剑路,若再交手,不到三十招我就能让你趴下。不信你可以试试。’
但你爹却仿佛没将适才一败放在心上,冲我一笑:比武功我已输了,何须多言纠缠?只是今日,我要向少庄主讨杯酒喝。
身子一矮,一个黄沙打滚他便俯冲到了逾静身前,朝逾静咽喉递出一剑去。
我万万没料到此人适才跟我动手时候忠心护主,光明磊落,一招一式的便宜也不肯占,十足是个正人君子的人,居然会对妇孺下手。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及多想。他那一剑我适才拆解过的,本能记得如何变招。我一剑撩开先头一刺,却绝避不开第二剑的变化。只有将自己胸膛挡在逾静之前,这是唯一的救人法子。
就在我恰好挡在逾静身前的时候,等来的却不是穿心一剑,而是一个爽朗的笑声。
‘以身挡剑,以身代死。生死以之,世间情还有比这更珍贵的么?少庄主这杯喜酒,不请小弟喝么?’
我转头看着背后满脸通红,眼眶内泪水盈盈的逾静,岂还有第二句话,自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
你爹打得好算盘啊。承他做了这个情,我再怎么偏狭苛厉,刚愎自用,还能让他们做阶下囚不成?
事后方才知道原来皇上真是皇上,这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我将家中长辈反对的事情相告,你爹爹知道了之后,携皇上挨个拜访我洛家宗亲,一个接一个,没一个敢有异议的。最终让他‘说服’众人。使我与逾静得以成婚,算起来,他还是洛某人的媒人。”
沈伊人听得津津有味。她知道父亲心思缜密,向来能在他人不觉处翻空出奇。但这一着化敌为新郎官,以喜挡煞的招数委实太妙,笑得她合不拢嘴。
洛名认真道:“你爹武功好,人品更好。若以当年的六扇门,那时候的雁十三,一声令下上万人齐动。但若说一句话,便让三山五岳的武林人士心甘情愿奔走效命的,却只有你爹能办到。”
沈伊人对于父亲这些方面的事情向来不清楚,听得洛名提到才知,原来当年的父亲是如此威风。
“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对他十分服气。若说缺点,便是他这个人为人实在太好,容易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