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到了如斯境地，已然若菩萨转世，有神通大能。
或许从一开始，打定主意将他关押就是个错误的想法。否则就会落到像是如今，猎物仍自恬淡，关押的一方却快要沉不住气了的尴尬局面。
巨汉僧人也习惯了他的戏谑言语，早不放在心上，冷笑了一声。尽管笑的轻蔑，声音却重若鼓捶。
“你无垢宗子弟为我恶事做尽。世人已视他们若邪魔外道。中土之人固然有六扇门等人追捕，莲花本宗那边也出了万字令。即管想要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你又何必苦苦支撑？”
见白衣僧人不说话，巨汉继续道。
“金刚界九重门，我已得其八。剩余一重秘法你纵不说，我早晚亦能自行参透。何不自求一个解脱？你是我多年故友，我也不想杀你。”
“秘果。”
白衣僧人罕有地收敛起了笑容。
“打住吧。你我都知道，这种言语上的把戏不管用的。有话便直说吧。
你囚我于此一年有余，种种方法都用过了。其实你早知道。力不能使我屈服，你欠缺的，始终是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莲花大士座下有刹土三宗，无垢与秘果是其中之二。谁也想不到的是，其中的无垢尊与秘果尊，会同时出现在中原神农架。
无垢尊容色恬淡，连扬起眉毛的一刹都无半丝烟硝火气。
“中土强者林立。能胜你我者数不胜数。你得了金刚界法又有何用？”
“你知我意不在中土。”
“正因如此，这金刚界法最后一重，我才更不能给你。”
白衣僧人淡淡叹息一声。
“你败于散神尊之手，借口疗伤再三骗我金刚界法时，我已明白你心中所想。我曾三度提醒于你，你却毫无悔意。”
“你跟我提谁！”
秘果尊若巨灵神般的手掌按下，地面纵裂爆出飞石沙尘，宛若炸药忽然爆发。
一直以来，两个僧人之间说话氛围纵然险恶，彼此却是容色平和。唯有提及‘散神尊’三字时，巨汉忽而容色大变，狂悖不可自抑。
然而无垢尊却如无法被撼动的泰山之石，飞石落于面上容色仍是一如往常，丝毫无改。他恬淡的眸子直视发狂的巨汉，彷如一潭清水，能使人镇静下来。
“那一败成了你的心魔。使你成了今日杀人不眨眼的邪魔。”
“不错，正因如此，我须击败那人。你既早知我意，为何不一早交出秘法？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假仁假义的混蛋。”
无垢尊凝视昔日旧友，叹息道。
“我知你魔障滋生，但只要武功日益精进，存了击败散神尊的念想。说不定随着苦行修炼，可逐步去除心魔。
但你自从得知中土许家琉璃舍利的存在，便只想着那一条修罗之路。你当年为了阻止散神尊杀人为向他挑战，本是向善之举。奈何如今你所造杀孽，跟当日的散神尊，又有什么区别？”
“散神尊所杀之人多我十倍，如何比较。”
“许家何辜？”
“怀璧其罪。他们拥有了不该有的东西，便该交给适合的人手里。”
眼见巨汉眼中萌生狂意，白衣僧人换了一个角度。
“得了舍利子，你便有十足把握击败散神尊么？”
巨汉却顿时沉默了。
“……”
“那人修行的是神月教不传之秘《春风夜雨图》，夺天地之造化。能胜他的，是西门吹灯。或是日后的宗主。
即管你身怀金刚、秘果两大秘要，难道便是其敌手？”
巨汉依然说不出话来。
白衣僧人替他说道。
“你所打的主意，是杀人。”
“你要在中土大开杀戒。先在三峡武林一带，靠着你如今的人脉，阴谋设陷，抓捕杀害成名的高手。吸纳他们的功力滋养壮大你的舍利。
或许，你已经在做了。
靠着你的《种因得果》秘法，你可以将他人的功力贮藏于人体内。虽不能全部化用，但若有了琉璃舍利，你便可将吸纳来的功力封存进舍利里。舍利子贮满之后，会反哺外溢……这才是你的目的。”
“你早晚会为了壮大舍利，而猎杀武功更高的高手。三峡武林只是第一步，惹来中土好手围攻也是你的目的。你想要以战养战，得了舍利之力后，你或还会杀一两个绝圣十座的高手。直到中土幕后大能出现，你才会返回西域。那时候，你不是去神月教挑战魔王与散神尊。而是先回莲花圣宗，挑战我们的宗主。你要做的恶事，怕比今日还要多十倍不止。”
巨汉沉默良久，才说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罔顾生灵，你如何忍心？”
“我为佛时他们如何对我？我入魔间他们方知畏怖。”
巨汉起身，带起风来。
“散神尊教会我一个道理。”
“这世上强者为王，别的都是废话。”
“你太小看天下英雄了。中土英豪雄霸天下多少年？岂是无人之地？你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招来恶果的。”
“本座何惧之有？要来便来，他们来了，也只会成为我舍利子的养分。”
巨汉一笑，昂步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