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1t03:37:17
“你说谁?”
明非真紧蹙眉头,却未露出令空藏满意的反应来。似乎是真不知晓。
“他说的该是十五年前被抄家灭门,有‘飞将’之称的然大将军。”
卓封儒替闭口不言的空藏接口道。
“这些年比较少人提到这个名字了。但在老夫年轻之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他救国于危难,在先帝一朝先后平定南疆北疆,打退北幽大军。
我记得那时老夫习武未成,被这位将军气概事迹所折服,也曾想着参军报国。那些年‘然飞空’三字,几乎便是百战百胜和武神二字的象征。没人不向往。”
明非真默默听罢,问道。
“他说的是真的?”
空藏闭口不言,但看表情却是默认了。
“你为何会说那人跟我有关系?”
老和尚却始终不说话,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非真见他不答,转问卓封儒道:“那飞将军,如今在何处?”
“死了。”
卓封儒摇了摇头,喟然道。
“他当年功勋卓著,万人景仰。可惜却因插手皇位之争而被打上‘叛国’烙印,因而身死。如何死的,死时是如何场景无一人得知。只知道他尸首分离,被悬于城门三日。根本便是叛国贼的待遇。
此事说来也是蹊跷。老夫料想以他那样的武功为人,生平如此多的朋友,要想杀他朝廷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可偏偏这中间一点风声也没泄露出来。要说不是被刻意掩埋,谁也不能信。”
明非真心里上涌着一股莫名古怪的感觉,似觉悲伤,又似觉熟悉。似乎卓封儒所说之事当真与他相关似的。
他的身世在大罗山上便一直没有提过。他自记事以来就跟师父住在一起,自来认为自己是无父无母之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人指出自己还有生身之父。
“那飞将军可还有家人存世?”
“至于他的家人,传闻他家是满门被灭,却未曾听说妻儿具体下场。详情老夫也不大知晓。但老夫听说他妻子是一位武功绝顶的女侠,该不会那么轻易便死。
他身首异处之后,然飞空三字便成禁忌。民间也不许谈论。有许多人说飞将军是冤死的,我未见过他不能说是真是假,但其中定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空藏和尚低声喃喃道:“那厮做人便爱高调。南征北战了不起么?收复失地,攻城掠地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功高震主,还胆敢管起皇家事务,他死的罪有应得,有甚古怪!至于天风羽那女人,跟了这个蠢货,赔上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这中间太多初次听闻的消息,明非真一时不懂如何反应。却听得有人喊道。
“飞将军是受了冤屈!!”
说话的人竟是花非花的师父空空儿。
“杀千刀的贼秃,老子瞎了狗眼以为你是好人。谁知道你不但是人品龌龊,脏心烂肺,连飞将军如此英雄也敢侮辱。你再多说一句,老子立刻让你知道老子昨晚喝的酒什么味道!”
空藏没想到会有这么个人跳将出来说话,又是的确怕尝到昨晚酒的味道,住口不言。
明非真讶异道:“老前辈你也知道这人?”
“当年老夫曾与将军有一面之缘。他光明磊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朝廷说他通敌卖国,直是胡扯。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他更愿意见到兵消战解。”
空藏嘲讽道:“一面之缘,也做得准?”
空空儿一挺鸡胸脯,大声道。
“当年北幽大军攻破燕京城的时候,小老儿就在城里。要不是飞将军解了兵祸,打跑了北蛮子,老夫今日哪有机会跟少侠说话。
老夫生平说话做不得准的占大多数,然而这句话里若有半分不实,便将老天爷生生劈了老夫!”
他说的意气激昂,脸孔涨红,激动已极。
空藏和尚仍是冷冷望着他。这不是第一回他受到反驳,当他说起这个师弟的不是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过师弟的支持者一再站起来与他争辩的面红耳赤。哪怕是他身死后十多年,仍是在发生。
——师弟啊,你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么……
空藏默然一阵子,忽然对明非真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你道你师父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他隐瞒了你的身世,就代表你这重身份对他有利用价值。你这孽种原来活到现在也还是条糊涂虫,遭人利用而不自知。”
猛地提高声音喊道。
“你休想我告诉你!你就自己去烦恼后悔为此发愁彷徨,最终才知道自己武功再高,也不过是条可怜虫噢呜!”
最后一声惨叫却是因为脸上挨了一脚。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明非真缓缓放落伸直的腿,对弯在地上捂着脸的空藏说道。
“你想挑拨离间,还得多修行几辈子。我知道我姓甚名谁,我自有师父。我有疑问会去问他,轮不上外人说三道四。卓大侠,你既想远遁,此人便交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