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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法王……”
但，闻无道已然不在身前。但实在离开的太过于突兀，以至于明明眼前空空如也，血行未复的身体却仍觉得那只大手尚掐在脖子上。
标明他去向的，是不住响起的惨叫声。
惨叫的不是飞身上台的无心偶们。莲台下秘果宗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以不同的形式、姿势呈现出‘被人暴揍’的状态。
无心偶们顿失标的，在莲台上进退不得，俱是面露彷徨。
而金发的青年身影再度具现，已是在紧急抽剑横挡的冷惊流所在处。
冷惊流突然遇袭，眯起眼睛淡道：“你找死。”
闻无道哈哈一笑：“你师父可能有资格说这话，你还差着辈儿。”
漆剑与单指划破空气，以肉眼难以追及的速度交锋。现场千人在座，能看到两人所使招数的却不出一手五指之数。
交手不过数合，闻无道倏忽一个后滚退出数丈，地下留下一条迤逦血路，似是被击退。
尚不等旁人对战局有所把握，金发的高大青年爽朗的笑声响彻莲台。
“厉害厉害，剑法高明得很啊。”
他自地上旋身而起，牵起激烈劲风如刀，身旁被卷入其中的无心偶无一不是体断肢残。区区一霎，三十三名无心偶的性命全都交代在了此处。
而闻无道无视流了满地的殷红血浆和尸首，仿佛他们真是人偶似的，只是微笑地看着冷惊流。
“再给你十年工夫，兴许我还真不是你对手。”
此时冷惊流才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适才地上的血痕，竟然来自于他。
芸姑看得心底发凉，这时方才想起此人外号。
——诸行无常。
关于这号为剑魔的西域青年，有过的传闻数不胜数。他在西域七国内四处搦战，挑过的高手无算，尚幸所造杀业不多。与另一个并称法王，使刀之人相比，怕能算是宽厚温和。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危险程度更低。
闻无道此人对于‘夺走生命’的决定，仅仅只是受到‘想与不想’的影响。不止是在下手杀人时怜悯、不忍一类感情不会出现，甚乎连阻吓、威胁等约束也全然无效。真正是‘任性妄为’的集合体。
芸姑不由得冷汗直流。她所使用的计策——包括预备未使出的——没有一条能对此人奏效。
她如今仍是个大活人，所靠的，不过是运气罢了。
“凭你们几个，打得仍是不够痛快。”
闻无道似乎真是把她忘记了又或是全无兴趣，忽地转身冲台下喝道。
“杀联不是要帮云天宫来着？”
两道身影应声飘然上台。
一胖一瘦，一个满是笑容，一个满面愁苦。
“哈哈哈哈，杠上闻法王，这买卖做的可刺激。老苦，你怎么说？”
苦主事的回答简单明快。
“动手。”
两人一左一右，自两边围了上去。闻无道大为振奋，不知从哪个残肢上拔出一柄剑来，迎战来敌。
乐主事笑口盈盈，浑身上下无一丝邪气，若活弥勒一般。动手之际风声虎虎，内力浑厚正大，隐有佛门金刚神通。
苦主事却是幽阴难测。身畔两柄匕首凶光微露即隐，吞吐似蛇，带着难以确定的危险。在闻无道身边不住游走，窥伺袭击的机会。
这两人一正一奇，默契绝佳，辅佐以独步天下的杀人术。却也只跟闻无道的剑斗了个平手之局。
两大主事的武功固然精妙渊深，闻无道的剑法却也是变化万千，堪堪能敌二人奇正相辅的奇功。
白天宾看得感叹：“老夫还道跟这小子比是力有不及，修为不输。谁知道他剑法上的变化一至于斯。无天十二相在他手里能有这般演化，老夫是及不上了。”
眼见战局即将陷入胶着，乐主事猛地大喝一声。
适才的一身正气陡然而变。招数猛地走上了穷凶极恶的路子。连表情也变得狰狞不堪，仿佛金刚入魔，罗刹现世。双臂宛如使开两柄鬼头大刀。刀势凶极，上下翻滚，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
苦主事亦同时变招。阴狠毒辣的路数瞬间化去，理路突然间变得齐庄中正。只见老儒生容以微磬，飘然翼然，肩状若流，足如射箭，张弛有度，乃是武学里的正正之师。正合了儒家神功‘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疆御’的法统。
这二人同时变招，俱是想象不到的翻天覆地之变。但阵势仍是一阴一阳，一邪一正，只是彻底颠倒了过来。
闻无道的剑再精再快，也不能如这二人一般同时使出完全相反的路数，剑势登时溃不成军。
看得神月教众人心焦不已。
“你们担心什么？”
白天宾冷哼一声：“那小子可是我神月教护教的三人之一，这就能输么？”
眼见闻无道被两般截然不同的攻势淹没，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绝望。
相反，只窥到了一丝，飞扬的笑容。
“剑天十二相。”
天青色的锐芒陡然亮起，反过来吞噬了杀联的两位主事。
第77章 76. 诀别
2019-09-2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