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沈狂愿意——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投入怀抱——轻轻点燃怀中的火折子,以掌风扇远,便足以点燃凌少轩袖中的雷丸。让那张可憎的嘴半永久地闭上。
只是有一幕光景令他迟疑。
凌少轩后方不远处,一个老人牵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经过。雷丸引爆时的爆风对习练有素的武者来说不能造成重伤,但对老人与孩子来说,可能会是致命的伤害。
他始终没取出火折子。
沈狂并不是一个很在乎其他人感受的人。他能考虑到,但从心底上却不觉得重要。
沈狂所犹豫的,不是害怕伤及两人的性命。
他重视的,是姐姐的感受。
要是在放火之余再刻意杀伤人命,姐姐会很难过吧。
这个念头才升起,他去拿火折子的手便停了下来。
沈狂自问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姐姐对他来说,是无可取代的。
不取火折子,也就相当于断掉了唯一剩下的求胜之路。凌少轩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笑的兀自猖狂。
“小娘子,这副模样做什么?有什么烦恼,公子爷给你想办法。快起来快起来。”
“大胆贼人,还不住手。”
惊呆两人的是,说话的,竟然是那位牵着孙女的老大爷。
同样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的老大爷发挥着首都公民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义正辞严地喝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瞧你人模人样,对这位姑娘做什么了?你真是当京城没有王法了!”
凌少轩和沈狂为各自的原因而感到哭笑不得。
沈狂自不必说,看着本来像割草般顺手割舍的人,竟然跑来帮助自己。还一如往常地认错了性别,只有苦笑的份。
凌少轩则是对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竟然也敢来管他凌少爷的事了,简直、简直是,拿他没办法……
五年前庐山剑观陡生异变,观内风气大改,崇剑尚武,且禁止对一般百姓出手。
在庐山本是不敢想象之事,但在凌药师亲手斩了五个凌家子弟的脑袋后,终于知道这位平素说话和气的代理观主下起手来是如何的果断。
凌少轩平素野惯了,但在欺负百姓一节上倒是颇为循规蹈矩。遇上这么个坏事的老大爷,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老人家,我劝你闲事莫理。这是我跟他的事。”
老大爷把胸脯子一挺,牛眼瞪的老高:“哪个流氓不是这么说的?敢在京城里对姑娘动粗,你是不知道当今六扇门的沈大人,可也是女儿身。对你这种流氓最是深恶痛绝了。春丫,替爷爷叫!”
那小丫头知机地双手圈口,喊道:“救命呀~有流氓欺负人啦~”
凌少轩但觉不妙,今日来此本为立威挑衅,现下是不宜久留了。
正打算要脚底抹油,忽然一声粗吼。
“是谁在京城撒野?!”
一条大汉腾空一跃,闪了出来,指着凌少轩骂道。
“我日你仙人板板!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妇女?你怕是不知道你家龙大人今日挨了一脑袋骂,正有气没处撒呢你来摸老虎屁股。好,老虎今天告诉你,屁股手感怎么样!你——咦?”
两人拿脸一对,都是大吃一惊。
来人两目睁圆喊道:“凌玛壁?!”
优雅的凌公子则道:“我去你的我叫凌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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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僧早就说过,来此是为了别的事。不必相斗,小哥可真是急躁啊。”
熏风和尚好整以暇,拢了拢袖子,大热天时却仿佛身处凉秋。
另一边,唐掖头脸俱有熏黑,甚至衣服上有好几处火苗都尚未熄灭。
适才一论交手,唐掖练至可中空火发的血阳真气越战越勇。却在一招极盛之招时被熏风和尚以巧妙无端的手法拨了回来。唐掖仓促间收回八成真力,但身上还是无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唐掖倒是没有急着灭火,而是沉思了起来。
熏风和尚看他的表情,嫌麻烦地道:“不会吧。小哥,看你的样子,是还没放弃啊。”
“……寒山寺的武功我见过的不多。你刚才拨回我掌力的手法,是自创的吧。”
“现在还打听起我的武功了?”
眼见唐掖毫无反应,熏风和尚无奈地道:“不错,招式是我自创的。心法却是我寒山寺的嫡传。”
“我看的没错,寒山寺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你刚才那一招鬼鬼祟祟,殊不光明,果然是嫡传心法。”
“你比传闻中更厉害啊,唐小哥。”
熏风和尚的两手,自袖子伸出。
“令人烦躁的本事上来说。”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认真的神色,还有令人战栗的,杀气。
“把那句话收回去。”
但对方却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
“现在开始动真格的么?”
唐掖随手将烧焦的衣衫撕下,露出里面的赤色软甲。
在适才盛大的火势下依旧丝毫无损,反而因为火劲而显得更为鲜亮起来。
“你那是……魔教的……”
“普通货色罢了。”
唐掖转了转脖子,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