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动摇,心下之惨不言自明。况且此事都已过了二十年。
白之卿忽然大呼一声:“啊哟,妖源大批贼匪上山,可惊扰到了夫人没有?”他受伤之余真气不纯,但这一声却仍是精确无误传在那弟子耳中。可见内力修为之精醇。
那门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慌道。
“夫人说气闷得紧,要下山去瞧瞧热闹。看他们想干什么?”
几人都心想这位白夫人可真是胆大妄为得紧了,明知来的是谁,竟然也敢下山。
“啊?!那怎么行!夫人这等菩萨心肠,花容月貌,天仙化人的人物,怎么能跟那些人朝相?走,随我取他们狗命。”
洪九问道。
“白三爷爷,我们同你一道去。”
“那便快走快走。”说罢足下不停,当先一个去了。
数人匆匆离开千花谷,转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单从外看,真不知竟有这等险峻山势。
相思峡虽地处江南,但依仗无句山连绵之险,易守难攻。
发家海外的白家,率众在此世代繁衍,从第一代算起,累计至今已是二十三世。无论王朝更迭,时移世易,白家始终盘踞在无句山,算得是江南地段上一个奇巨无比的‘钉子户’。
白家人自海上起家,即便迁入山里,也未曾放弃水路贸易。如今水上武林三大势力之首,便是白家在海外的蓬莱仙岛。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与白家人做生意是最放心的。因为他们童叟无欺,明码标价,靠血汗赚钱,决不多赚一分。这样的大傻瓜要去哪里找?然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些大傻瓜在数百年里依旧是水上龙头。而当年以傻瓜视之的人们,如今连骨灰都不知飘散何处,遑论埋冢之地。
本朝定都金陵,白家便理所当然成了拉拢的对象。他们距离京城太近,掌握的力量却又不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只是白家人似乎是唯一的例外。这一家人连同着麾下数以十万计的军民,俱有种认理不认钱的死性子。太祖皇帝亲自到无句山里亲自走了一趟,想谈谈究竟,回来时候哈哈大笑,白王便多了一冠之地。
相思峡这白王七冠做的最是莫名其妙。
无句山祖宗基业,比九州皇朝的历史还要悠久,境内也从不归他人管辖,本就不是皇帝赐的。
军马钱粮白家更是无缺。蓬莱仙岛上光是军队便有数万之众。若再添兵,怕是后世没有一个皇帝睡得着觉。
自征税赋、自招军马的特权于白家而言毫无意义。
相思峡麾下海内外十数万军民,从来只知峡王而不知天子,只认白家而不认李家。便是入朝为官,也常自以白家人自居,与外族无异。
地盘不增,钱权不加,除了虚名以外啥也没捞着,却还干的兴高采烈。白王七冠之中也就相思峡这独一份。是以其余六冠私底下常常互通有无,却独独将白家排除在外,不带他们玩。
看不透的盟友,比敌人更加危险。
但正因为如此,相思峡在武林之中朋友不多,树敌也不多。反正独来独往,跟谁也不牵扯。便有生意上的矛盾,但求财不是求气,也甚少有人胆敢直接打上门来。
这一代白家三兄弟一个赛一个的威名赫赫,那更是没人敢上门挑战了。
是以白之卿对于这有人‘打到后山’一事算得颇为陌生。接任家主以来,这也不过是第二回。要不是因为心系夫人安危,估计反觉兴奋。
白之卿对这山路走得熟了,一路迅捷如风,倒也不怎么费力。
洪九体内刀意拔除,但伤势未复,施展轻功未能圆转如意。他紧紧跟着白之卿脚步,过不多久,足下一滑,便往山下摔落。
忽觉腰间有人伸手一托,将他整个人抛了回来。
二当家暗呼好险,回头却见七爷冷冷地丢了句嘲讽。
“猪一样沉。”便抢到前头去了。
——嗳!这妮子!
心头火起,赶紧也追上去。
洪九这一用心运气,这一身浑厚内力渐渐激发出了威力。气息越加悠长。但天山派轻功本就佳妙,七爷脚步轻灵,半点也不落下风。
一路上二人暗暗较劲,都挤在白之卿身畔,分不出胜负来。
七爷瞧这家伙得意洋洋地跟着,好生讨厌,转念一想,便开口说话。
“白三爷不必担心太过,我们曾与那些人交过手。虽然棘手,但尚不足以与堂堂相思峡相抗。”
这句倒是实话,即便是妖源全盛之时,一对一独挑,即便能与白家三兄弟相抗,也绝胜不过上下十几万人手。何况如今的妖源?
洪九暗叫好狡猾的丫头。他跟上两人已经是极限,要开口说话那就万万办不到。瞥了眼白三郎面有忧色,七爷果然便问了出来。
“莫非是尊夫人不通武艺?”
“那倒不是,我夫人武功好得很。”
温洪二人都觉奇怪,正想问下去,白之卿忽道:“到了!”
他一提气整个人便如一只飞鸟般渡入另一边的一个大石坪上。他们在山间起起落落,如今又到了山脚下。
遥见得远方人影幢幢,足有百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