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失踪了。
原来昨晚周姑娘回到家之后就一直神思不属。一直问父母,有没有听说过‘白玉蝉’。
周木匠夫妇二人均知道女儿心事。与孙相公议亲不成,难怪她如此神情恍惚。母亲陪着女儿一直说话到深夜,她流着眼泪,翻来覆去一直说着‘他好苦啊’,‘他怎么能这么辛苦’之类的话。母亲听不懂,到最后熬不过她,困倦之下一不小心合上了眼。
谁知道就这样,一觉醒来。桃花村里少了那个朝气十足的少女,周木匠没了女儿。
“这是一种活的很长的虫子,又叫做白玉古蝉。因为常年不动,岁寿甚高。如果超过百岁之寿,就会全身雪白,色泽如玉,因而有白玉之称。”
孙相公放下了行李,适时加入到了对话里。他的到来没有引发什么动乱,倒是给人带来一阵贴慰和安心。
“孙相公,你说我家丫头她,她是去寻那白玉蝉去了?那个傻丫头啊。”
“我会将她带回来。”
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谁都知道,孙相公是个有大本事的。
“石头,你留着。”
孙相公还是第一次不带石头,就自己径往深山老林之中去了。
他没花费什么气力,就发现了要找的目标。
“白玉古蝉,是一味药材。武林之中知道的人不少。但桃花村里的周姑娘,按理不该知道。更不该知道此山深处便有。”
昨日曾来拜访过的二人深感佩服地低下了头。
“前辈高智,我两兄弟当真是自愧不如。”
“我两兄弟斗胆,掳拐了那女孩儿。就是为求与前辈一见。”
孙相公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你们见到了,人呢?”
“那位姑娘就在那里。”
周姑娘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塞着一块白布。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一双妙目睁得大大的,显是担心着这边的情况。
“这位姑娘是前辈心仪的人物,我们岂敢怠慢?”
“前辈,正道合该早亡了。白王七冠如此得罪妖源,受报应也是活该。您如此浩荡的声势,岂会不用人?我两兄弟愿随您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孙相公眨眨眼,并不动容。二人没法从他表情读取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只得使出杀手锏。
“您不想被破坏现在的生活,不想被这位姑娘知道您是做什么的,想娶她为妻,我们都能答应。甚至答应为您保密。但如果您不答应我们,我们也只好得罪些个了。”
“我们还有两位兄弟,如今还在村子里。前辈您懂了吧?”
这话,显然是以村民性命为裹胁。甚至他们刻意将周姑娘放在左近,尽管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一旦动手,孙相公的身份也将难以保密。
“威胁手段的时机,用的不错。”
孙相公深以为然地点头。
“你们武功不错,难得的,是奸诈狡猾,让人防不胜防。”
如此夸奖别开生面,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难以判别他的真实意思。
“别误会了,奸诈狡猾很好。要在世上行走,不奸诈狡猾些怎么行。”
两人心底微微有些激动,似乎确认了前辈的心意。
“但我很不喜欢。”
剑出鞘了。
流萤飞舞过夏日的树林,银光滤过的叶片像是笼上一层薄霜。
两个人在孙相公手底走了合共三招。
算得上是光耀门楣的一件事。
唯有孙相公自己徒自叹息。
若是四十年前,大概只需要一剑吧。换了六十年前,光是眼神就足以击溃两人。
全盛之时……
哈,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孙相公擦拭着剑上的鲜血。姿势很好看,看在周姑娘眼中,与拿笔的时候一样好看。
这时候石头默默地回到了孙相公的身边。石头还是那个石头,除了衣角上沾了些血点。
“好孩子。”
孙相公摸了摸石头的头。
“周姑娘,你不该来这里的。”孙相公像是平时一样,仿佛刚才谈笑杀人的事从未发生过。就那样温和地蹲在周姑娘身旁,为她解开了捆绑的绳子。
周姑娘的模样也很奇怪。
她没有害怕,只是对这个模样的他感到有些陌生。身体的僵硬似乎不是出于对死尸的冲击,而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担心。
“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迟早会走的。今天不走,你明天也会走的。所以我想要找这个给你。”
她探出双掌,微合的手掌之间,有一只玉白色的飞蝉。
“我听说那两人说,这种蝉活过很久……我想送给你。它说不定……百年前也曾鸣过。”
孙相公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将她扶了起身。
“……何必呢?”
“我不知道啊。”周姑娘眼圈儿一红,又有泪水滴落,“我、我只记得你说你念了你的妻子一百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你很爱她。你想她想的很苦。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想你能够开心点。”
边说着,泪珠珍珠似的大颗大颗从脸庞滚落。
孙相公什么也没说,静静地为她收拾干净,顺了顺她纷乱的头发。
“你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