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仍在冒血的窟窿上。那一刀来的迅烈，偏生位置精准得如穿针过眼，正正好在心口位置穿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辛苦了。”
这一声的去处，是补上最后一刀之人。
“为将臣公效命，是我的荣幸。”
从声音听来，那人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只是从他所站的位置来看，却又不知他是如何站在十丈之外，发出那刺入天狐心口的一刀的。
更何况那柄银光闪动的细长凶刃，分明就还在他的手里。
那人瘦瘦高高，戴着一个银质面具，尽管遮着面容，仍能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到十足的讥诮不屑。
“钱货两讫，请恕在下告辞。”
“慢着。”
“将臣公，我只能为你杀一人。若还有要取的命，请另行出价。”
黑衣书生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眸让人分外读不出心思。与一贯从容的他不大相似。眼底透着的孤傲与坚决，绝不像是计算得逞，大获全胜的胜者。仿佛是被迫上了绝路的赌徒，背影望上去有种奋力一博的壮烈。
“还未杀成。”
即使隔着银面，仍能感到银鸦心中的困惑。
将臣不再去理他，转动着为天狐所伤，还不大灵便的手腕。天旱鬼邪功毁去了他大半生的功力，却不是在一夕之间，而是如同腐蚀一般渐渐流失。与黄玉藻的一战，他又失去了一些。今天，或许更是如此。
但这门武功并非毫无用处，除却长生之外，他的躯体，也具备了‘不易受伤’的特质。因着这门武功，‘受伤’这件事在他的身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定义，内伤就更是如此。若非是天狐的发劲手法特异，他或许连这点伤都不会受。
将臣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倒在血泊之中的天狐毫无动静。
“我不认为这样可以杀了你。我曾跟天狐交过手。如果你有着相似的修为，这点伤势还远远不足以杀你。烛照幽萤，可以偏移内脏的位置。”
将臣口中所述，并非是眼前俊美的青年。同样也不是他之前的那一位。而是太祖立朝之初，君王侧的创始人。
“我认识他时，他还不叫做天狐。朝廷也没有绝峰这种徒具其名的组织。所谓绝峰，究竟是谁封给你们的？可曾问过天下英雄？”
手腕恢复了灵动，将臣翻过手掌，白玉一般的掌心朝天。
“你不是要见识，公孙家的剑术么？”
忽然掌心之上，一剑悬空。
“这是其中一门。”
无风无动，剑自飞升。
那柄剑，毫无征兆地，就那么出现在了那里。沈伊人甚至就连它是如何移动的也看不见。
——御剑飞行之术！
飞剑百步取人首级，乃是以气御剑的极致。
以真气操控佩剑，剑法脱离人体限制，更为灵动刁钻。但因其所耗内力奇巨，所以若非内外兼修的大剑客，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能一直以飞剑术战斗者，除非是洞彻神通玄妙，内力不再成为负累，方才能够做到。也正是因为能办到这一点，洛名才有了天剑之名。
然而御剑飞行，却是全然不同的一回事。
那是传说之物。
御剑飞行，来自于千年之前的时间。那个时代的剑学，听说与如今全然不同。
御剑术，靠的不是内外武功，而是与剑心意相通——怎么听都是胡扯的狗屁不通言论。
可这剑术，却是公孙家名震天下的根基。
当今天下，还有会这一手剑术的人。
但只有三个人。
以剑参天道的无字剑仙会。
东海之畔，以剑量海的剑圣会。
最后一个。
百年前的大圣，公孙楚会。
紫剑绕着将臣飞行三匝，上下不定，难以预测，就似活物一般。将臣身边飞剑环绕，却无一丝运力运气的征兆，更让人感到似身处奇幻之间。
“我知道那一刀杀不了你。但，却让你受了重伤。不如别废话了，就放手一搏吧。你不是早就在说着无聊了么？”
黑衣书生气势陡转，浑身赤芒覆盖，杀气萦绕。
“行者。”
行者再度幻化万千。
人影铺满了树林，每个人身上，都覆盖着青蓝火焰。
接着，人影开始减少。
每有两个行者融合为一，那青蓝的火焰便增幅一分。随着人数变得越来越少，烈火成为了滔天的烈焰。小小一处树林，顿时化为火海。
而那片火海，俱都随着人影合而为一，尽数倾注到了同一个身躯之中。
行者宛若征服六界的神王，眼露雷光，身周烈焰有一片星彩流转，威势之煊赫远胜过任何一刻。
“银鸦。”
银面的杀手已有一刀在手。
那刀极为细长，轻薄快锐，刀上有银色奇芒闪烁。
他是杀手，在这种情况与人联手绝非本意。然而此刻却是不得不如此。
就在他想要瞄准已被自己杀过一次的敌人躯体时，有一句话，流入了耳朵。
“银鸦……嗯，我不认得你。那杀了也没什么吧。”
一条漆黑的手臂，贯穿了银鸦的身体。
直到银鸦捂着被破出一个大洞，血浆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