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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失去的不只是眼光所及的一切,甚至连气息都一并失去了。
故而,在他们的感觉之中,白具像是整个人都从世上消失了。
气机本是高手之间索敌的如山依靠,凭着气机交感能知强弱动静,故闭目亦若能见。为人所称道的内家高手们穷其一生,无不是在苦修灵觉,只为了能在战斗时候,能比对手更多的感知到敌人的气机,那便等若是多了一只眼睛,甚至是一只手。这在任何的高手之前,都是一种天经地义似的常识。
但白具所做到的,是背离常识的。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颠覆这样的常识。
因其最上,故可不依常情。
沈伊人说出了令人心惊的四个字。
“朔方无明!!”
只有这种情况,才是合理的猜测。
白具并非是行迹过快,故而连气息一并消失。无论动作再怎么快——就如易涯——生息依旧固存于此间,唯有境界上的超脱,可以摆脱气机的索迹。
而这更证明了一点。
光是拥有操控烛照幽萤的能为,并非是神通高手的明证。
而此刻的奇景,却表明了境界上的差异。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实打实的立于世间武所之巅,境界稳稳压制二人一头,能入最上之林的顶尖武者。
沈伊人急喝了一声。
“易小子,头!”
易涯立刻偏移转开,然而神通高手,岂能猜度,一道沉重的黑索陡然现形落下,仿佛狰狞巨蟒忽然自树顶下落,瞄准猎物张开血盆大口。
寒江索重重砸落,却未能换来血肉模糊的结局,而是一袭残影。
青年的速度,又再度救了他一次。他动静皆宜,而出手之前毫无征兆,本可尽中的招式在他身上仿佛毫无疑义。然而易涯自己知道,若不是沈伊人提前叫破,自己绝不可能毫发无损。这一下可能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重新在少女身旁现身的麒麟战神,仍然不慌乱,只是淡淡说道。
“是神通高手。”
少女同样冷淡。
“我没说过不是。”
少年再度思考片刻,说道。
“凝寂空同。”
“什么意思?”
“若他已臻至神通之境,凭着‘凝寂空同’,可任意搬运万物生息,不但极少武功能对其起作用……连受伤都能在极快的时间内复原,我二人都没使上烛照幽萤,挨你一剑,我一拳,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神通的攻击和速度,却像是没有防御与恢复力,这倒是奇怪。”
易涯冷冷望向白具。
“你能使用烛照幽萤和朔方无明,却无法运使凝寂空同?”
少女默默存想,也提出了疑问。
“你走了捷径么?”
二人的视线与语气一般冷淡,令此间最为绝顶的高手十分没有面子。
“喂喂,这可是神通境界的高手啊,很强的哦,很棒的哦,你们就不能再吃惊一点吗?叔叔很受伤的啊。”
易涯却仍旧淡淡地道。
“游斗,不能正面冲突。我二人不是对手。采取消耗姿态,慢慢消磨战力。神通高手能战数日夜不溃,然而功力充足不代表有时间可耗。他没时间,便会乱。乱,就是机会。”
接着才仿佛意识到了白具刚才有所发言,这才老实地回答道。
“白先生,你武功了得我很是佩服。我不是你对手,然而这是战斗,并非比武。原谅在下要用些手段了。”
尽管说着请求原谅,模样却是不苟言笑。
白具却是差不多要笑了出来。
易涯一边说着话,一边身子却做好了突破的准备。若是自己趁着他说话间出手,破开了他与沈伊人的阵型,他似乎就要带着丞相突出此间去报讯。那沈伊人也会同时有活命的可能性。
在他心中一直有着,‘第一,丞相的性命’、‘第二,伙伴的安全’、‘第三,任务的结果’接着才是‘胜利’,这种牢不可破的顺位。并且也同时在将之浸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这小子到底是有多习惯战斗啊?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了。战力上他的确是稳稳压制了一头,然而却始终被用各种手段抵御、消磨,明明知道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胜,但任务目标却很有可能因而达不成。
随时随地都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是武者还是将官,这都是最可贵的特质了。
王墓人,还真是个魔鬼啊。
他是怎么把这么耿直的小孩教成跟他一样的?
与此同时,沈伊人忽而低声道。
“易小子。”
她年龄比易涯小了不少,但二人之间私下称呼,她却始终叫他易小子,毫不客气。
“你创什么新招没有?”
易涯闻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然而却又不能很明显的抓住。对于人际关系他向来是钝感的,少女的语气令他有点把握不住,不过还是试探地问了回去。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伊人很直接了当地回答道。
“你和冷小子我都不喜欢,但你稍微好一点点。”
说着颇为咬牙切齿地道。
“那家伙我是真的很讨厌……在他面前,我总像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