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这么一个人。
如同流水般的幽玄月色下缓缓游动的鱼。
又像是落下的雪片,消融在飘零的烟雨之中。
他的脚步分明很慢,像是走在城外潇潇枫叶遍地的夜晚,然而那一抹身影,却又倏忽来到了太书院之前。
僧人静静推开了大门,月光照在脸上。
这一瞬间,他仿佛具有实体。
黑纱之下,有一双蕴含着无限情感的眼睛。光是望见这样一双眼,便能令人想到‘悲悯’二字。若是这样一个人,该拥有着解救世人的胸襟,说出来的话尽是妙语纶音,做出来的事都是济世为怀。
仿佛他天生就负有这样的使命,要带领世人,解脱苦厄。
他的手掌晶莹如玉,双掌合十的样子,能令人不由得落下眼泪。
“众生皆苦。”
四字出口,几乎是无孔不入,震人心弦。
骤闻真言,邪魔亦会甘心伏法,恶人亦要向善改过。
然而,对着面前的年轻人,却似乎并无效果。
眼前这样一个人,就像是天底下第一个大恶魔。
无论是缠绕全身的流动漆黑,还是望向僧人的神情。
他有着俊美的外貌,像是永远不会变老。
夜风拂动衣袂,银色的冷月清辉照得他状若天神,但嘴角挂着的邪恶笑容,始终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样一个人,永远不会被降服,也不会被利用。
僧人清楚地知道。
他更知道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此地,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劫数。
此人不该出现在此。
哪怕是在最糟糕的设想情况里面,此人也是应当远在外域。或是巡游、或是潜行,总该执行着什么神秘的任务,不让人窥见真容。
众人皆是如此认为。
只有两个人,抱持着相反意见。
一个是那放落书本,将所有人意见置若罔闻的黑衣书生。他从未看得起过任何人,眼色的清冷亦如剑钢。与其说是天下无他容身之处,不如说是他不容此天此地。
只是这样的人,虽是无法降服或控制,却是极良好的合作对象。只要能达成互相利用的条件,在撕毁盟约之前,他将会是最好的盟友。
另一个,便是在此诵念佛号的僧人。
他与黑衣书生有着全然相同的意见,尽管是出于截然不同的理由。
黑衣书生的判断是基于自身的经历。
而僧人的理由,是因为他知道将有一劫。
“天狐君。”
僧人合十,低首问候。
状况一如往昔,和睦而友好。便好似如今并非深夜皇城之内,而是姑苏城外寒山古刹,会见客人一般的惬意自如。
青年的眼光里充满着满不在乎。在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方才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色彩。
对于青年来说,此人也不该是在此时遇到的人物。
“僧皇了了?你反了?”
语气仍是充满着嘲讽。
天下僧尼共主,被号之为皇的僧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
“君亦在彀中。”
没有说更多的话。
或者说,是不会有机会去说更多的话。
想要弑皇,背负起天底下最大恶名的僧人,已出了手。
青芒忽起。
与漆黑撞到一起。
漆黑的流萤像是被青芒所刺破消融,似乎彼此的武功有着相当强大的针对性,便像是水与油一般,何时何地都分得清明。
两种不同属性的烛照幽萤彼此克制一样地消融着。
修为已臻至如此境界的二人并没有再继续试探的必要。
两种同样是当世绝学的心法,两种同样问鼎绝峰的力量,排斥着对方,在安静皎洁的月色下,展开了厮杀。
一只漆黑的手,随着天狐的靠近,紧紧捏住了僧人的脖子。这样一只手,运聚了强绝的力量,便是虎豹也是一击而亡。
然而僧人只是诵念。
“阿弥陀佛。”
青芒陡然散开,同时被排斥而出的,还有漆芒。捏在僧人脖上的一只手形灰飞烟灭。
天狐的攻击极为罕见地,居然会在这一阶段便不奏效。
而背负绝峰名号的青年,这次也罕见地没有露出平素战斗时的亢奋微笑,而是令人捉摸不定的,面无表情。
他常自享受战斗,面对强敌的唯一反应只有兴奋,从无退缩。即便是与白马为敌,他也是慨然大笑前往。这在常人眼里是自杀的事情,他却做得兴高采烈。甚至到了要不是能与白马交手,早就不想干了的地步。
然而今次却似乎开始担心起了得失。
他从这名僧人身上,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战斗的愉悦。甚至是感觉不到,自己在对着的,究竟是否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在其他人身上,是从未感受到过的。
天狐立定,而漆芒若剑若枪,组成了凶戾的杀阵。浮空掠去的漆黑剑枪,比之真正神锋之锐,更具有千变万化,随心所欲的危险性。
这样的招数,已超越了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站立原地,一步不动的僧人,却在一会儿之后,身上才泛起光芒。
青芒亦成杀阵。
竟几乎与天狐所出一模一样。
除了含有个别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