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逼事儿真多’,但由于双手不能动,这一句是偏了头说的。
尽管清楚知道明非真说了些什么,公孙楚也无半丝不悦。
跟这种粗鄙无文,不学而有术之辈打交道也不是他第一次了。
相反他倒是颇为感怀。
昔年执宰一国,辅佐的那人脾气又何尝好过了?
当然这种心情他刚起便即收回。就算只是一瞬间,将眼前这个家伙与自己曾经的主上相提并论,也始终令公孙楚冒出万分抱歉的感觉。
“了了的武功是来自于寒山寺的一块白壁,其上有碑文。千载以降,无人能识,然而他却机缘巧合练出了一身武功。”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连人家是哪块碑,没别人认识你都知道。”
“我潜伏二十载,与寒山寺没少打交道。了了的事我自然清楚。”
明非真听得纳闷,盯着公孙楚的脸,随口说道。
“你难道不该恨他么?他放倒了商别逝,还毁了妖源,威胁了你二十年,你居然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公孙楚摇了摇头。
“我不恨他。我的孩子行走江湖,戾事也没少做。他不该,我也不该对自身命运有所抱歉,尽力而活罢了。”
明非真倒是努了努嘴,没再说什么,显是也不是很在乎。
公孙楚续道。
“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对。对于他自身的事情,了了藏的很深。我从未试探过,也不想去试探他的武功源头。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是我原本就知道的事。”
明非真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老怪物是活了一百多岁,有着百来年经验,活生生的传奇。若说他曾经到过天下知名的寒山寺,甚至乎是见到过那块白壁,那是一点也不稀奇之事。不如说以他在前朝的地位,又是儒雅风流之人,从未到过如此声名素著的丛林古刹反倒是奇哉怪也了。
“你知道那方碑文是谁所著么?”
公孙楚没有理会明非真内心暗含贬义的想象。
“碑文作者有二,其一是当时佛门第一人,来自西域的高僧图云汀。此人不唯佛法精深,连武功也是出神入化,时人称为活佛转世,以其所展现的神迹而论,必然是一位佛门不世出的高手。”
“喂喂,你们师父当着你们面说江湖大秘密呢。之后要灭你们口啊,这还不赶紧反水砍他十刀八刀的?”明非真对这故事兴趣明显不浓,抑或是明显感受到了公孙楚说起这段故事的背后原因,径自朝着那二十四名随从喊道。
“我不是他们师父。我只是捡了他们回来,供养衣食,偶尔传授文字罢了。他们乃是当下之人,无人与我同路。我说了,他们是我为儒门留下的种子。他们自有自己的思考与人生。即便是走向与我全然相反之径也不足为奇。”
公孙楚就像是不得不阐明清楚,明非真只是一提及,便即将与二十四人的关系撇清。
明非真瞅了一眼紧紧站在公孙楚身后的二十四尊门神爷。
“就他们这幅德行,你居然说他们不听你的话?”
“我有恩于他们,不过知恩图报而已。你们自诩正道之人,难道不倡行么?”
明非真何等人也,从来知道说不过的绝不说,直接转回。
“碑文另一个作者又是谁?”
“千年前的一位奇僧,寒山。”
明非真眨眨眼:“寒山寺的寒山?”
“寺庙虽非他所建,然而寒山寺古刹之名,却是由他的法号而来。”
公孙楚,将西域僧人路遇奇僧寒山的故事说了。明非真听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这两人定然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了。就不知道他们打没打一架。”
“自然是打了。”
公孙楚淡淡笑道。
“当年寒山与西域僧人图云汀二人谈佛论道,将胸中所见一一书写于白壁之上。我当年曾与……一友访寒山寺,其时寒山寺的住持大师亦曾叙说前尘。
原来当年寒山和尚和图云汀谈佛之时,亦在较量神通。图云汀踩于石地,一步一生莲,栩栩如生,几疑幻世降临。他施展的是大神通,亦是当世无匹的神妙武功。
而寒山大笑拍手,心无拘碍,见奇景不惧无怖,全不受影响,大是赞扬。七朵莲花于他,是真是假,全无区别。那七莲之幻,却无他一笑之真。图云汀心中为之叹服。”
明非真听得呆了半晌,方才道。
“这寒山和尚如此厉害,真是神乎其技。”
“若以我等俗人看来,图云汀斗技是输了一筹。而他们佛门中人看来,达者为先,成即为佛,是故不觉有异。寒山是佛,图云汀也是佛。”
“是极是极,要是盯着输赢看,那就不算是佛了。”
公孙楚缓缓点头。
“那一步一生莲的神奇武功,来自于图云汀。至于逍遥无拘的心法,则来自寒山。今日的僧皇,集合了两大神僧的绝学于一身。你仍要赌天狐胜么?”
这才是公孙楚絮絮叨叨,说了这许久的真正原因。
如今二人无法判断战况,公孙楚叙说前尘,自然是为了动摇明非真的斗志。
明非真不置可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