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例如墨与白走之前留下的最后几句话。
那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凤九天此人。
唐掖细思此事,始终不明所以。
最近的许多怪事,中间似乎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里头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凤家的名头。
凤九天……这个最近与大哥走得很近的富家子弟,与他并无接触。印象中只是一个笑容可掬,似乎随时随地能变出一桌好菜的年轻公子。大哥近来总爱去赴他的宴,不醉无归,每回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照理来说,大哥该不会没有识人之明。难道他竟会看走眼?
唐掖左思右想,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的确是个很正直,有理想有抱负,也非常负责任的年轻人。
他也同样有一万个理由去相信事情的确不简单。事涉十数家绿林豪杰,甚至还牵扯了皇子在里面,绝对是一出一般人不能插手的巨大阴谋。
他也基于墨与白所给说辞,极度同意凤家那位公子,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成为唐掖会感到慌张的缘由。
这还远远不到‘事态严重’的程度。
当对象是明非真的时候。
即便是看走眼,即便识人不明,即便事情比这还要更严重十倍以上,唐掖都不觉得有担心的必要。
要比被明非真痛揍的次数,这三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六扇门小霸王比肩。
只要是见过动手时候的明非真,就会明白,什么样的阴谋陷害,都要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抖抖清楚自己的狗脑子,才敢有脸拿到人家面前。在那一刻,弄懂一件事——那不是有脑子的人该去琢磨的对象。
纵览整件事,唐掖总有一种甩之不去的印象。
几个人一人一把铁锹,数目相顾,相视而笑,邪魅狂狷,就智珠在握要去开山。
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么……
尽管觉得世间上这种人绝对不会少。但既然是凤家的继承人,墨与白又说他那么不简单,应该不能这么傻吧?
无论如今在暗害明非真的是谁。
唐掖均衷心为他们祈祷。
——希望,别死得太惨吧。
一回神,月过中天,他衣衫也烘干了大半。
将主要的矛盾解决清楚之后,他也才有功夫,去想一想。
关于她的事情。
唐掖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即便是想事情,也是先公而后私。
如今,他才能去想。
——她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才主动现身的么?
墨与白的轻功超群。她能甩脱整座京城的追捕。甚至连叶韫那种级别的高手,亲自撒网追查,也没能将她揪出来。
但偏偏会被唐掖发现。
唐掖早就觉得不对了。只是每回都默默跟上。二人仿佛默契良好。均是不发一言,却又默默完成了对方所希冀要做的事情。
不过这个过程,似乎结束得有些太早了。
向来追求效率的少年,不知为何自己居然头一回希望这个任务可以更长些。追着她的时间可以更久些。
反正也打不过她。
跑也跑不过她。
即便追上了,也就是今日这样而已了。
想到这,唇边像是浮过一抹异样。少年的手覆盖住嘴唇,良久良久。
“是不是被她下毒了,怎么这么烫的?”
发出了质朴的直问。
少年摇摇头。
——不能再想了,已经跟丢了一回了。再这样下去,六扇门的脸都要被我丢尽了。
但鼻子动了动,却像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低头再看。
果不其然,与他所想的一致,是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的味道。
只不过与他想的不一样的是,这是他衣服正在燃烧的味道。
在他神思不属的时候。
衣服点着了。
唐掖回到寺庙的时候,身上穿着仿佛是野人一般的露肩上衣,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但他在庙门之外,却先听到里面的对话。
“你们说,唐大哥会去哪?”
子大人天真不失敏锐地把握住了重点。
小步嘿嘿地笑着,不怀好意地道。
“还用说么?肯定是去找那个戴着面具的小姐姐啊。她多好看呐,这小哥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了。”
“不会吧?”
就连端庄睡觉的凌大小姐也已起身,跟着加入了讨论。
“那岂不是要做我妹夫?不对,我跟小白才是姐妹,这个该叫做小墨吧……啊,怎么称呼我也乱了。”
在唐掖不在的时候,他们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并且发起了惯例的谁不在就说谁的对话。
“小步,你又胡说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你没看那唐小哥的眼神,无论说到谁的时候都是一张棺材里头钉死了七八个人似的,唯独是提到了青铜,他眼神就像是活了过来。而且我说呢,这还不是他的单相思。”
小步耸耸肩头。
“不然你们说,青铜为何又来此处?”
其余二人同时发出了颇为佩服的‘哦哦’声音,就是听到此处,唐掖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