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意不善。
换了个人恐怕此刻已然跪地求饶,地板磕得砰砰响了。
明非真却并不慌张。
皇上并不在今日的访客名单之中,然而明非真猜到了皇上会找他。或不在今日,或说的不是刚才的那一番话。但始终是要来寻他,说某一番话的。
今日来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恐怕原本该要找他的人,现下是吓得躲了起来。
面对皇上质疑之中带着要栽赃的目光,明非真不卑不亢。
“皇上这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令草臣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名人。”
皇上见他不屈,也不深怪,淡淡问道。
“当是帝王了。”
“无双帝王。”
“当是良才了。”
“千古奇才。”
“当有威仪,知人善任,文治武功,俱是上佳了。”
“当其时,无可过之矣。”
皇上微微一笑,全羽士之智珠在握,搓一搓手,足猛将之杀伐果断,问道。
“是谁?”
明非真恭敬回答。
“武则天。”
“呵呵,武……这他么不是女的么?诶明非真,你就不能给朕点面子?”
明非真撇撇嘴说道。
“帝王心术是要讲究的。不过草臣跟皇上相熟于草莽,还是习惯说话直来直去。您到底干嘛来了,有事就说事。”
被明非真戳破了装相的威严,皇上端着也不是,不端也不是,索性就直言不讳了。
“你传了子子武功,是不是?”
“呃,子子告诉您的。”
“哼,还用的着子子亲口说。你知不知道,那些与子子交手的人都是朕派的。”
就为了这事,说不定您回宫会有惊喜。
明非真有点悲悯地看着皇上。
皇上也有些奇怪地回望,说道。
“你可算是胆大包天了。要不是看在子子武功进步神速,你大罗山训徒果有一套的份上,你如此对待皇子,朕断然不能轻饶。”
“那这么说,皇上是已经宽恕草臣了?”
“别卖口乖,明卿,朕从未想过要强迫你做些什么。不过你要知道,为人臣子,该为君分忧。”
明非真掏出那卷诏书:“这不正给您分着呢嘛,别着急啊。”
“但你这分得,过于慢了些。”
皇上容色一肃,刚才那副与属下说笑的亲厚登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统率一国,立于千万人之上的人王帝主。
“朕要选国师。”
这是结论。
“每位皇子,都要有一位师父。须有真才实学,能教懂他们做人的道理,要让他们可以服气。”
“明卿,你正是其中之一。”
明非真拱手低头道。
“皇上高抬了,草臣没有这般本事。”
“有没有本事,朕自然会看。但敝帚自珍,可不是臣子本分。朕且问你一句,你,打算收子子为徒么?”
这句话倒是直接问到了点子上。明非真虽然请皇上有话直说,倒是没想到皇上当真一问,会将他问住。
“朕就知道!”
皇上满面怒容,拍案道。
“你果是无意要收子子入门墙。那你之前所应,都是虚应故事,敷衍朕的了?”
“那倒不是,只是……”
“明卿家,朕给你这封诏书,可不是给你揣在兜里,四处招摇的。若不能完成,这叫做辜负君恩。后果如何,明卿要仔细考虑了。”
皇上罕见地如此动怒,双眼射出凌厉的精光。
“你诸多异样,朕都可以容忍。然而当日你既应承了朕,欲为皇子之师,那便不能反悔。此关乎太子之位,莫怪朕无情。”
皇上今日前来,自不为其他。而是专门来敲打自己的。
他派人袭击子子,自也是不为其他,而是为了加深自己与子子之间的联系。
他做的种种都是为了给子子寻一位好的师父,可算是用心良苦。
“朕这次出宫访友,顺道来此探一探你。”
皇上站起身来,只留给明非真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
“明日之内,朕要一个答复。朕的这封诏书,须有一个着落。否则,你该知道,你要受苦了。”
推开门,大步向前。这时候,有属下悄悄过来,贴在皇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大意大概是煌妃娘娘在街上到处找皇上,还一边找一边问‘他找的谁打儿子’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皇上脸颊旁的肉一跳一跳的,眯起了眼睛,仿佛思考着前途未卜的未来。
“朕要受苦了啊……”
说罢赶忙离去。
今天晚上会受到什么对待就不知道了。
独留下明非真一个人在屋里对着天顶思考。
将子子收作徒弟的事情,明非真其实并非不可破例。
子子是一个上佳的好苗子,被他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明非真的感觉也不坏。何况二人的确有传艺之实。
只是收子子为徒,从来都不是一个单一因素的行为。并非只是传艺授业,教好武功就行的。
那是一张通往斗争核心的请柬。
要将子子收为徒弟,就代表要将大罗山,夜罗堡借给子子作为靠山。子子未来是成皇,抑或别有更加悲壮的未来,都势不可免地要与大罗山的命运纠缠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