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貂锦举掌摇头,笑道。
“是我问公子,不是公子问我。君王侧在出公差,可不比我来找公子要贿赂。”
凤九天对他如此不友善的态度和语气感到些许意外。一直以来他在京城的各路人当中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种,即便是麒麟卫也不敢对他如此无礼。
“千总可是厉害极了。我凤九天最喜交朋友,要交,一定要交有本事有脾气的高人。今日虽是初见,千总每句话都说到了我心坎里。”
“我说什么了?这么能进公子心坎的么?那公子的心肯定大得紧了。不知道有没这胆子,承担些小后果呢。”
“我的胆子向来是最小的了,千总有话直问吧。”凤九天一面应对,一面心中权衡各路细节。他行事向来小心,暗害明非真的事做得也可谓是滴水不漏。
在宅子里当真控制住了明非真,那后续便是将锅往橙王脑袋上一推四五六。大罗山传人和谋反亲王相爱相杀,谁也没干过谁,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死了。
唯一错漏处是没能控制住明非真不止,还被他反过来控制住了。
还被他拿来放在东坡楼上待了整整一天,如此不属寻常之事,岂能不引起各方人马关注?
这千貂锦闻讯而来,却不知闻的是哪路,所为是何人。
千貂锦却无可无不可地摊手道。
“我们是接到了信号,长腿了的立来此处,我不但长了,还跑得比狗都快,自然就来了。我也不知道要问什么。但反正公子人也在这,不如也就问问,公子在这干什么?”
“喝酒。”
也亏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仍能无视满地血肉,胡说八道地如斯冷静。
千貂锦拍手道:“我说呢,拿着酒杯难不成是吃点心么?那就没事了。不过又请问,这地上的血和肉块是怎么回事?公子杀人了?”
“不敢。这满地血肉我来的时候便有。可能是我堂弟与人比武,一时不慎力气使得大了些。”
“原来如此,公子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了。好嘛,敢情都没问题,是我们来错了。咦,这地上还有个麻袋啊。”
说着千貂锦便要伸手去抓,凤九天喝道。
“慢。”
凤九天好整以暇,仍是以杯就口,沉静道。
“此人是我一个仇人。我派人将他抓了来,正想着如此炮制,诸位便登场了。”
千貂锦笑道:“是这样,那我将他抓出来痛揍一顿,先给公子消消火。”
“慢!”
话没说完,兔起鹘落‘砰砰’两声,凤栖止的身影重又落下,差点没法站稳。他才从换血之中醒来,意识尚未能复原,身体更是剩不下一两成状态。勉力一动,没有当场暴毙,已然是根基深厚的明证。
“是得慢。”将那只布袋抓入手,邪气迫人的探子嘻嘻笑着:“凤小公子可是大红人了,这几天时隐时现,一时一个身份,我们看得有趣得紧。可别死在了这里,生活苦闷,少了份乐子谁都不想。”
凤九天见那只袋子落入千貂锦手里,仍是冷静一笑,说道。
“千总可知道,我与贵上独孤公子颇为相得。”
千貂锦见他面色如常,还有些意外。等听完他的话,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公子误会了。我们之中向来分为两边。一方直属皇上,是为头面。一方直属大总管,是为混蛋。铁寒衣他们为了要顾及君王侧的颜面和名声,平时多做老好人,杀不敢杀,拿不敢拿。行走江湖颇多顾忌。至于我们,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全是一群混蛋,基本上没有不敢做的。”
他清爽而俊秀的面庞,此时看来却是邪气异常。
“所以凤公子要是以为提个独孤我们就要卖面子,那可是弄错了。我们最讨厌头面那群人了。”
凤九天恍然而悟。难怪他总觉以他曾见过的君王侧密探的形象,与风闻奏事,监视朝野,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君王侧扯不上关系。
原来此事在朝廷内部也不过只有十数年历史,对外是隐而不宣。当年叶韫上任之后,行事狠辣非情,手段凌厉残酷,君王侧名声日降,弄得百官怨声载道。连皇上也不得不出面讲和,要他收敛些。
叶韫处理起来也简单。直接把君王侧一分两份,一边依旧处理他下达的任务,仍旧是狠辣绝情。一边尽做老好人居中斡旋,附带保护皇上安全。
他的态度很是明显:你们要面子我给你们面子,但我要里子的时候,你们别不识抬举。能做到这个地步,当年皇上和其余好友没少在旁规劝,自无人不识抬举,硬去撞叶总管的弓矢。
君王侧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是明面上代表君王侧接洽、商议之人却都换了一批。平时与凤九天接触的,与千貂锦所属渺不相涉,这个面子,自然是难起作用的。
“要想我待你客气,也容易。”
千貂锦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眼神像是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入皇城去,摘了当今天子的脑袋,翻江倒海你做主。你做了君王,我便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