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逐渐盖过其师名号,却不代表上一辈的武林中人,就能忘记曾被重剑支配的恐惧。
而明非真自己的请柬更是由玉飞鸢亲手带到,故而并不知晓梧桐金雨轩各路女侠分派请柬时,接下的门派众人冷汗直流的威风场景。更不知道这请柬广发范围之广之阔,与玉飞鸢所形容的‘五湖四海’全然匹配,毫无虚言大话。
就在明非真顾着与凤九天斗智斗勇的一段时间内,那大婚的请柬早已跨过千帆,传到大江南北。
如今如云宾客正纷纷准备,赶往杭州一贺。
杭州,有家客栈。
这间客栈开在城外,按说平时生意不算太好,便是有什么热闹可趁,也总赶不上新鲜的。最近因着妖源祸乱事发杭州,连静安公主殿下的行宫都要迁走,更是惹得人心惶惶,没人敢留宿城郊。
然而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生意火爆,竟有数十人赶着排队。只为了尝一尝,这家客栈传闻当中酿出的新酒——一碗香。这酒名气极大,据说杭州第一名嘴尝过,赞不绝口。之后便是大排长龙,络绎不绝了。
在人潮涌动之间,一张桌子却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但也无人胆敢注目。
那大桌之旁坐了两人,一个头发胡子俱已花白的老者正大快朵颐,嘴巴咀嚼不停,酒水顺着胡子流淌而下。阳光照耀下,仿佛一头雄壮的金狮,不怒而自威。
掌柜的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打量,见老者碗中一空,赶忙小跑过来殷勤招呼。
“您老还要用点什么不要?”
老者笑道:“再来三斤牛肉三斤酒,不香不给钱。”放落空碗,馋嘴的模样宛若一头大猫,甚是讨喜。
掌柜的乖巧地道:“那是自然,本也不该给。您老赏脸,可是小店的福气。”
谁也不知道这平素孤寒吝啬的掌柜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对这位老者怕是比对亲生父母还要热情。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这老者前天才来,挑这间客栈落脚,吃了喝了却没钱给。掌柜的跳脚要报官,他倒不慌不忙,给掌柜的出了个主意。将卖不出去的酒水拿来,按照他的法子卖,结果生意当真火爆,自开业到现在,就没这般人多。这掌柜的得罪天得罪地,也不敢得罪了财神爷,自是将老者好生供着。
老者身旁坐的男子同样年纪不小。然而却与老者很是不同。
谁都看得出来他年纪挺大,即便是与身旁的老人相差无几也说得过去,然却令人并不想用个‘老’字形容。此人相貌清矍,神态疏朗,双目湛然若神,乃是极为清雅的一位相公。
“老夫才来不久,便也听说了这位掌柜酿酒的功夫不差,但是待客恶劣,故而无人愿来。不知老哥用得什么法子,让他戾气尽消,比孝子贤孙还乖。”
大胡子老人笑道:“咱老百姓都是一个样,赚不到钱谁不是满脸戾气,看谁都不顺眼,见着流氓都不怕事了。老夫保他有赚,自然是诸事皆顺,见着婆娘都知道让。财可通神,你当是跟你开玩笑呢。”
二人说着话,却听得有人接口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财神爷这几句话,怕是几辈子也花不完。晚生受教之至了。”
漫步走来这一席的又是两人,年龄约莫相近,都是四十上下。这二者均是相貌英俊之辈,只是说话那人腰挂一柄文士剑,瞧来更像个书生。另外一个却是神态惫懒,打着哈欠心不在焉,与年岁颇不相称。
老者见二人到来,哈哈笑道。
“凌大总管好不懂事,见了长辈们也不前倨后恭?”
那‘凌大总管’入座,拱手道。
“岂敢岂敢,见过两位大前辈。”
老者身旁那相公也笑道。
“要说是不懂事,也真没人比得上你。打个赌就把位子让了出去,徒给江湖添一场风波。”
金狮子也似的老人似被揭破痛处,瞪眼怒道。
“诶,姓宋的,你跟老夫刚是不?你出来你出来,老夫跟你对对掌。老夫看你是那刚做得的咸鱼欠晒,三条腿的凳子欠踹,满脸麻子你信赖,上青楼玩不给钱你作风败坏。老夫瞧你是不是把那九天断练出了花,口气大成这样。小白,你做裁判,看老夫削不死他。”
‘小白’挠头道。
“两位前辈,我跟药师我们都晚辈,对业务都不熟。”
‘姓宋的’呵呵一笑,偏过头去对凌药师道。
“说两句还生气了,这人也真小气。”
“还敢说老夫小气?不是我跟你吹牛,这五湖四海你找去,有一个比老夫大气的没?有种就来跟老夫比给丐帮送棉被。老夫先送三万条,你呢?”
其他三位听得头皮发麻。这位有‘财神爷’之称的金大家主,说是天下间最富有的人之一也并不过为。只是年纪越大越不正经。一被质疑不大方就立刻约上丐帮送棉被,总是要斗到对方手软才放手。丐帮帮主这些年光是靠着卖棉被就含泪怒赚不少钱,可谓是金银宗的忠诚拥戴之一。
“不敢不敢,我宋家家底薄,禁不起折腾。你这棉被要送自己送,我可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