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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九沉吟半晌,似乎估量着此事将要造成如何的后果。不久之后,他沉沉说道。
“王三哥是乌衣帮独步侯的儿子。他死在了来杭州路上,这件事是有人想东引祸水,整锅泼在杭州上。”
唐掖闻言心中一惊。且不论祸水是不是论锅,洪九的眼光却不能不说独到。
独步侯的声名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少年成名,却急流勇退,隐没在同族另一天才的阴影底下的当代奇人,能不能忍住丧子之痛,依旧继续维持往日的低调和沉默,谁都说不准。
更关键的,无论谁,无论怎样地去无视他,无论江湖上的传闻如何贬低他。王独的手里,始终握着一整个的乌衣帮。从来不肯放。
尽管如今的武林像是没有了乌衣帮的一席之地,却不代表这个数百年之源流会就此消失。当乌衣侠客重现江湖时,会掀起如何巨大的波澜,又会将杭州卷入如何的混乱之中,会是无人能够想象的一回事。
只是,为什么会是杭州?
自来此地后,所遇的江湖人物,事件越见密集,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便以唐掖的经验来看,这也绝对超出了‘寻常’的范畴。要说起因全在梧桐金雨轩的请柬,绝难令人信服。现下连王三平的血案也要牵连上来,便像是不住往鱼鳔里吹气,明明已胀无可胀,此时却还有人要往里添上万点风飙,要看出动机之不单纯甚至用不上脑袋。
只是为何一定要是杭州?
这个疑惑一直存在于唐掖心中,只是至今也难以得到一个足以解释的理由。
“那么,现下,你要怎么查这案子?”
将他思绪扯回现实的,是洪九低沉的嗓音,抑或也有那深具剑斧一般破坏力的眸光。
唐掖从未见过洪九这般模样。他听说过王三平此人古道热肠,豪爽侠义,在江湖人人缘极佳。结交好友无数。他的死定然会令得许多知交好友扼腕叹息,甚至杀来复仇。只是当洪九的目光当真凝为不可置疑的现实时,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一念及此,心中不知被触到了什么,沉着以应。
“王大侠的死因奇怪,我未见尸体,无法判断。宋家的口供之中并未能肯定杀他的人武功及兵刃。我有心想多问,但宋小姐很明显也知道的不多。”
唐掖叹气道。
“宋三公子自从归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一般,成日躲在房间里不出。似是变了个人。”
宋家三儿花花太岁的名号之响,能传过大江两岸。这么一个人居然窝在家里不出门,说是性情大变也不算是夸张了。
“后来他们前去收尸,既是他们成殓了尸首,该会有一分详尽的尸检报告。要破此案,先得去要来那份报告才行。”
唐掖在六扇门的时间已是不短。破案的功夫也与日俱增。这番话在他入六扇门之前,便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然而洪九却执拗地摇头,蒲扇般的大掌一挥,充分表现出了不屑。
“这事不是这么办的。”
“那洪二哥的想法呢?”
洪九冷冷一笑。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关键的人。谁在现场,谁就是第一怀疑的对象。宋家小儿亲眼看见王三哥死在那,他自己怎么不死在那?这比什么不可疑?请人洗刷嫌疑,放你妈的狗臭屁,老子怀疑的就是你。小唐,走,上宋家拆门去。”
说罢起身,抬脚就要出门。卸下宋家堡大门匾额,一把砸入墙间的画面几乎同时在脑海弹起。唐掖适才一直蒙于心翳的阴影至此终于浮上水面。
连洪九这般人物,也因为此事如此激烈,其他人又如何?会不会这才是背后之人想要达成的目的?
唐掖眼珠一转,劝道:“便算宋家堡手眼通天,王大侠这般人物丧命的消息,要压住也是不易的。宋三公子既蒙这层猜疑,以宋家人行事的周密,如今该不在扬州了。”
宋家在江湖上行事作风向以廉洁周密著称。这点虽不见于鸟兄,毕竟宋螭身上表露无疑。唐掖的猜测无疑十分吻合宋家人的行事风格。
洪九却仍是冷笑道。
“要走哪有这么容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宋老三不在,宋老大可在。”
说罢一阵风般地走出了门去,竟连一步都没停留过。
唐掖正在想宋鸥难道不是正在京城么……随即想到,宋家老大,似乎另有其人。
宋敛!
忙也追了出去,低声说道。
“若要卯上宋家堡,此事难道不与大哥说一声?”
本来怒气冲冲的背影,听到这句话才顿得一顿,似乎连满腔愤怒也少见缓和。
唐掖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就不算大罗山,此事也关乎夜罗堡与宋家的关系。若把宋敛打一顿,万一冤枉了人家,只怕大哥那边不好说。”
念及明非真,洪九的脑筋似乎终于清楚了许多。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这番去找宋敛打架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怀疑宋家害死了王三平。其中‘想要找个人打一架’的心情只怕还占了大多数。宋家不过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然而稍一冷静